小母后(22)
江微澜将那封信纸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才道:“他如今人在殿外?”
“是,三殿下听闻娘娘在同殿下议事,便在门口候着了。”鸳禾为她轻柔的捏着肩,以缓解她这些时日伏在案几前落下的酸痛。
“他可是个锲而不舍的,”江微澜并无半分诧异的将信纸放在桌案上,却并不防着凌锦御,便是他有心看就能看个清楚的,“为何不叫他去偏殿等着。”
鸳禾脸上有些为难:“这,不是奴婢们不叫三皇子去偏殿等着,是三皇子自己说不妨事,在殿外站些时不打紧。”
江微澜眉头微扬,不再说些什么,却不经意瞧见身旁的凌锦御唇角带起几分委屈之意。
凌锦御不禁蜷紧了袖中的拳头,三皇子究竟是何意他都看得明白,小母后这般精明的人又如何看不透。
只是不知为何她对此没有半分不悦,三皇子明显今日是奔着皇位一事而来,而今不肯去偏殿等着。
就是看准了小母后脾气好心也善,定是不认看着他在殿外站这么些时日的。
可母后对他千般好万般好,却只因为他是嫡子,原来这些时日早同三皇子有所联系。
“锦御如何看?”江微澜见他这幅有些不大高兴的模样,语调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他不知晓小母后笑什么,对上她那双潋滟的水眸,凌锦御杨着眸子多了几分讨好:“既然三皇兄说了不妨事,那便是真的不妨事,母后打算立即召见皇兄吗?”
小狼崽还是那副端坐着的姿态,正是仰着头看向高位,江微澜莫名生出了想着戏弄他的心:“如何好叫他再站着,传进来罢。”
他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只一瞬便乖顺的微微垂下了头,仿佛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江微澜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对上那双带了水意的眼眸,就见他微微抿了抿唇,瞧着可真是委屈极了。
凌锦御是有些委屈的。
他与盈桐还算交好,却不想盈桐对着他透露了不少。
原还以为母后是真心待他好,盈桐却说母后如今多么无奈,对他多加照拂也是权宜之计。
娴妃说他是脏手的石头,母后偏对他那般好,如此想来便得了解释。
无非是母后在朝中的地位岌岌可危,需个皇子在膝下,无所谓是谁,便是太子三皇子她都会欣然接受,不过这人恰好是他。
江微澜可以是任何人的母后,江家也可以将任何人提来做太子,可他是不同的,他只有一个母后,没有了母后又会被那帮奴才踩到地里去。
江微澜尊他敬他,前提是母后想,若是她不想了,他的话便是空话废话,是再也不作数的,他如何能逆着她的心意来忤逆。
凌锦御轻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道:“母后若是想,将三皇子传来便是,何故再问儿臣一遭?”
俨然一副孩子气,明明不愿意却不肯同她说,偏要她去猜。
江微澜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是个不识逗的,在这般闹下去怕是要恼,便也改了口风:“锦御不愿,哀家不传他便是。”
江微澜的话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可他今日不打算乖巧的应下。
同小母后相处的半个月里,他知晓母后是极为有耐性的,至少待他是如此。
也不知如何想的,他心中蠢蠢欲动着,恃宠而骄的念头方一出来便被打压了下去。
凌锦御这个想法一出便怔愣在了原地,可恃宠而骄一词却又是那么恰当,他一直是小母后心血来潮收养下的一个玩物罢了。
“母后还有要事同三皇兄商谈,儿臣不打扰母后,儿臣退下了。”凌锦御轻轻抿住红唇俯身一礼,不得江微澜的话便起身出了慈宁宫。
*
朝堂那边的流言愈发猛烈,兵部尚书年岁渐长,母后前不久便将此人之子提拔上来。
北辰的官位向来没有父位子继一说,朝臣自也是反对。
但裴寂凉也算不负所望,没用多少时日便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如今已是愈发的得力。
可流言也是这么起来的。
裴寂凉年幼之时同母后交好,可如今裴寂凉究竟如何看待母后他不得知,这般人如何能毁了母后的清誉。
“景宁,母后成日批阅奏折已实在辛苦,何能再因着朝堂的流言蜚语为母后添堵。”凌锦御阖上了眸子,沉声道。
景宁收起桌案上一沓泛黄的密文信件:“属下知晓。”
那一沓密信被他妥善收起,心中只感叹着当今太后真是炙手可热的角色。
如今不单太子一党虎视眈眈,七殿下与兵部尚书的流言四起,女子当权不易,倘若被拉下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当真要被这一群鬣犬撕个粉碎。
“我走了,母后可有说什么?”看着景宁将要迈出去,凌锦御轻轻皱了皱眉,终还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