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10)

作者:呕花深处

小小的华年缩在母亲怀中,乖巧的没有哭闹,只是看着这几个官兵笑骂着将太傅府搬空。

依着她与母亲如何能上前阻拦,最终母亲跌坐在搬空的正厅哭的不能自已,唯有她伸出小小的手为母亲抹泪。

人们只说父亲犯了通敌叛国的大罪,可父亲那般人是当初为着医治北辰患了瘟疫的百姓,三天三夜除去上朝不出书房也是常有的事。

这般一心为国恨不得肝脑涂地的痴人,又如何会生了通敌叛国的心?

往事如烟,可瘟疫一事致使了整个太傅府家破人亡,江微澜无法释怀。

苏内监的一声试探的轻唤将她的思绪拉回,轻烟袅袅的往事就此散去。

“娘娘说得有理,”苏内监似是轻叹了一声,有几分感慨的道,“若不是当年有着华太傅制出了药方,如今哪里来的这般昌盛的北辰……”

江微澜眸色淡淡的看着眼前那身影,声音放的有些轻,又像是怕吵到谁:“敢如此怀念的,怕是只有苏内监你了。”

父亲于苏内监有旧,可谁人都知晓当初父亲的死另有隐情,确实无人敢将此事说出口。

朝堂政事如何能乱说,处死华太傅的圣旨是陛下写下的,若是质疑此事便与质疑当朝天子无异。

谁人又敢这般大胆,便是为着这一定局得罪了陛下,几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

当年瘟疫一事传出宫之时便变了味,此药方不能是犯了大罪的华太傅所制,此大功亦是不能抵那莫须有的通敌叛国之罪。

陛下听信了奸臣之言,便是下定了要将华太傅置于死地的心思,此事便无人敢再提。

苏内监唉声叹了口气,朝着她拜了拜:“娘娘宅心仁厚,奴才方失态说出此等话,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宫中还需慎言,此话说与本宫听,本宫只当你怀念同华太傅的旧情,对此既往不咎,可若是被别人是听着,有心之人在此事上做了文章,苏内监的小命怕是难保。”江微澜的语调似是带了些笑意。

也罢,能笑着说出这等打打杀杀之言的女子,天下恐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

“奴才谨遵娘娘的话。”苏内监复又跪地,伏着身子又是那谦卑的模样。

江微澜一颗颗的拨着那佛珠,单手按了按有些酸胀的额角:“江南如今算得上饥馑连天,良田春种都被这场涝灾冲毁,又是青黄不接的春日,还是将粮草运往江南,到时为灾民施粥。”

身旁的鸳禾见着她有几分不适,上手将她口述的话一一写下。

隔着薄纱还能瞧得清内殿那盏烛火微闪,屏风后的女子许是昨夜劳累的很了,如今只手轻抚着额头还在看着那小山般的折子。

“至于江南百姓如今住处都被冲毁,满街都是有待烧毁的尸身,便派一支南阳军前去疏散,将百姓带去周边的州与县,那些知州县令应该知晓该如何做。”江微澜按捺住一丝倦意,继续道。

苏内监应道:“奴才都记下了,娘娘放心便是,娘娘如今倦了,奴才先行退下……”

江微澜拿过桌案上那枚小金剪,将烛台上那有些微弱的烛光裁去几分。

“本宫昨日瞧着江南拨款一事有些不大对,分明前些年为江南拨了修建石桥的银两,那笔银两定然是绰绰有余的,江南知州又如何会说倒贴不少银两,想来那桥与堤坝也是偷工减料。”

苏内监无奈的摇了摇头:“娘娘,派银两下去几经转手,朝廷那边定也是心照不宣的克扣些许才往下派,这般兜兜转转,如何能足量的到了江南知州的手里,又能有多少真正用在百姓身上。”

官官相护的敛财她不是没见过,可国之危难,这帮蠢货竟然仍这般不知轻重。

“此事便照着本宫说的做。”江微澜眸色愈发暗沉,如这浓浓的夜色一般化不开。

苏内监接过鸳禾递来的那张羊皮纸,看清角落里那枚大大的凤印后,朝着屏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阴雨天总是让人觉着过了许多时辰,如今困意来的也早,天色亦是早已暗了下来,今夜无风,却仍是不见星月。

“锦御为何还没来?”江微澜将那一绺不慎从发带出滑落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放下了那只被暖的温热的御笔。

尚衣局有许多现成的衣料,但凡是宫中的贵人都给备着成衣,如何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鸳禾见着她没有再看下去的意思,上前为她松快着肩:“七殿下方进了椒房殿的门,盈桐与殿下说您正跟内监商谈着政事,殿下便回了偏殿等着您传唤。”

“方进殿?”江微澜阖着眸子仰头的动作一顿,睁开一些眸子侧眼看着她。

鸳禾撇了撇嘴:“明明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如今竟是宫中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尚衣局压根不知晓七皇子如今身量几何,更莫要说是成衣了,都是裕德叫他们现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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