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57)
说罢转身上车。
过了会,听得一声“驾”,马车缓缓拐入主干道,朝前驶去。
魏婉听着车轱辘转了会,才小心挑帘,透过一道微不起眼的缝隙观察车外——前面路上是空的,卞如玉的马车呢?她回头张望,他的车竟然跟在后面。
好吧。
前后无关紧要,魏婉不大伤心,默默观察起街边人事:酒肆、茶坊、脚店,攘往熙来,百姓们脸上或喜悦,或平静,鲜少哀色——好像完全不知道附近凤凰湖上刚发生惨案,亦或者,听说了,但人生太忙,没空关心。
只有魏婉还在思忖轰天雷到底是谁的算计……吴王?
还有,她表现的那么狗腿,卞如玉怎么就不感动呢?
魏婉焦这忧那,没心思赏景,但挑帘的手却也舍不得放下来,毕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漫步街头,复得自由。
楚王府距离凤凰湖较近,车走得也快,不过一刻钟就到了楚王府门口。
“姑娘,可以下车了。”马夫提醒。
“谢谢造父。”
魏婉跨下脚凳,朝后望去,发现卞如玉正挑着车帘,幽幽盯她。
对视须臾,卞如玉松手,车帘旋即落下。
阿土在那辆车上做马夫,见状讶异:“殿下我们不回府吗?”
“进宫。”从车厢内低低传出两个字。
卞如玉原本打算自凤凰湖直接进宫,让马夫自行载魏婉回府,但心弦波动,犹豫少倾,还是决定送她一程。
现在亲眼看着魏婉抵达,木公公等人也已上前接应,一切平安,他放下心来。
车帘已经垂落,卞如玉却仍习惯性前眺,然后才意识帘子遮挡着一切,目光下挪,心头一惊: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又伸到帘边?
不行!之前路上已经不知不觉掀了十几遍帘,明明只能瞧见前面车厢的墙壁,却总忍不住看。前面的车厢左摇右摆,他也跟着轻晃,神色茫茫然好似放空。
卞如玉右手握拳,缓缓回缩。
没有再掀帘。
马车调头,穿越皇城,抵达禁宫。
卞如玉自幼在宫中长大,进宫如回家,轻车熟路去勤政殿面圣。
入殿时,圣人刚批完一本奏疏,搁置毫笔,呷了口茶。圣人虽面相年轻,但精力上完全是个老人,过午犯困,全靠一盏接一盏的浓茶顶着,才能完成政务。
但圣人不会让旁人知晓,他呷的姿态优哉游哉,宫内外皆以为圣人闲适。
卞如玉眼皮扯了扯。他没法下跪,便在轮椅上俯身:“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人用盏盖刮了下盏沿,才放下茶盏:“你怎么来了?去你母后那请过安了吗?”
卞如玉笑:“没让他们知会母后。”
圣人点点头,眼睛眺向卞如玉右臂:“伤得重吗?”
“多谢父皇关心,划了个小口子,不碍事。”卞如玉低头道,“儿臣不会让母后知道的。”
圣人首肯:“嗯,免得她担心。”
圣人询问伤势轻重,却不问怎么伤的,显然已经知晓船宴变故,卞如玉眼帘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左手摸上右臂包扎的布条,笑道:“儿臣上岸后瞧见沈小将军,左颊血肉模糊,可怜兮兮,相比之下儿臣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圣人不言,卞如玉噘嘴嘘道:“沈顾行要知道亲儿毁了容,恐怕以后没心情画画了。”
圣人这才白卞如玉一眼:“你倒是会比惨。”
“嘿嘿,儿臣就会这点自我安慰。”卞如玉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说来惭愧,儿臣还同六哥比了呢。六哥是真惨,许是近来不顺,肝火上旺,船宴上逮谁都要吵两句。先同大姐姐斗嘴,接着又讥蔺相,最后越吵越气,直眉瞪眼,提前离船。临下甲板突然莫名其妙呛儿臣一句,儿臣心想,六哥这趟船宴,玩没玩着,还一肚子气来两肚子气回去,儿臣可怜他惨,体谅担待,不与他一般见识。”
圣人瞧着卞如玉挑眉翻掌,嘴唇张合,此时容貌神情真像他的母亲。
圣人其实已经知晓大概,甚至暗里下旨统计伤亡,之后会依名单逐一抚恤,却因这份肖似开口追问:“丽阳和吴王缘何斗嘴?吴王又同你说了什么?”
卞如玉捂嘴,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多嘴。
他吞吞吐吐,将丽阳与吴王的冲突,以及吴王挑衅自己的话挤给圣人。因为每句末尾皆添了语气词,再配上拉家常的神情,听的人不由产生絮絮叨叨,不情不愿的错觉。
但细品,卞如玉的言辞其实极为精炼,圣人对比自己收到的情报,发现卞如玉隐去了乐姬部分,在拣他想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