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2)

作者:三语两言

“回公子,已俱妥当。”

“婉婉,”蔺昭突然唤她,语气微微放缓,“其实以前我从未想过送走你,然宫中巨变,事急从权。”

魏婉抬头与蔺昭对视一眼,见他脸上多了几分愧疚,再加上阳光助添的柔色,满脸就差写上四个大字——迫不得已。

可她却骤然忆起六年前的初遇——蔺昭一剑结果十余野狗,撑伞蹲下,她周遭顿时风停雨止,蔺昭替她拢了拢被撕咬破的衣领,重新遮盖住左肩。

彼时觉得无比温柔怜惜,今日却得知,自己和楚王的心上人左肩都有一块花瓣状胎记。

他只是在确认。

那现在蔺昭站在阳光下是不是也是算计?让辉芒温暖修饰他的淡漠无情?

魏婉浑身发冷,讥讽蔺昭的话倏地冲至喉头,徘徊须臾,克制咽下,装出戚戚哀色:“奴婢明白。”

到底是第一回在他面前演戏,良久才挤出数滴眼泪。

蔺昭一惯吐纳轻,堂内只听见魏婉断续、清浅的呼吸声。

落针可闻。

魏婉余光窥见蔺昭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多宝掐丝金镯。她这些年学了点识货的本事,一眼断出镯上镶嵌的一圈宝石是小勃律藩国的贡品,颗颗价值连城。

蔺昭缓步走近,伸手似乎要把镯子往魏婉手腕上套,她之前都会一片欢喜,由着他动作,这会却本能缩手。

蔺昭右手在空中僵了僵,解释道:“这是送给你的。”

魏婉连忙接过,但不戴,反而放下阮琴,双手高捧金镯,满面感激:“多谢公子。”

心头冷笑,怎还送一份收买人心的“嫁妆”?

蔺昭扫向魏婉空荡荡的皓腕,他以前送的,她常戴的翡翠玉镯今日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已收进行李?

蔺昭垂帘不再看,转而叮嘱:“到了那边会有许多人帮你,自不会让你受委屈。”

魏婉旋即会意,这是提点她别忘和潜伏在楚王府的细作接应呢!

这才是蔺昭今日最在意的一句话吧?

她再也不会犯傻。

“公子待奴婢总是这样好。”魏婉故意红了双眸,尽力演出从前的痴心,但不晓得演得真不真,索性屈膝哽咽,“当年若无公子相救,奴婢早死在那群野狗嘴里了……蒙公子恩养,奴婢定与那边帮我之人守望相助,粉身碎骨,肝脑涂地,莫报万一!”

蔺昭心里忽然像咬破一颗野果,漫浸酸涩。

“婉婉——”他才嗫嚅两字,魏婉突然仰头打断:“公子其实压根没打算娶奴婢,也没打算接奴婢回来吧?”

他对上她那双睁大了的,闪亮微翘的狐狸眼,突地一阵慌乱。

蔺昭下意识偏头避开对视,害怕从她眸中瞧见熟悉的孤勇和赤忱,他的脸错开阳光,隐于灰暗。

就像踏空的人,要等重回地面双脚踩踏实了,才不再心虚。

魏婉盯着蔺昭的侧脸,发髻一如既往整齐,额前鬓侧无一丝碎发,她却觉着这个人好像一条狗,和那天咬她的犬畜没有什么分别。

呵——

她心里不屑笑了一声,直起身续道:“方才奴婢同公子说笑的,奴婢坚信公子一定会接奴婢回来。”

蔺昭不言不语。

“若没有别的事,奴婢就此拜别。”

蔺昭含糊应了一声,似乎松了口气。

魏婉果决转身,背对蔺昭的刹那噙起冷笑,从今往后,再不复见!

蔺昭似有感应,侧身晲看,门打开时春风倒灌,落花纷纷,她窈窕的背影穿花渐行渐远,他突然生出错觉,也许真的就这样失去了她。

蔺昭心悸,但很快镇定,大丈夫生于斯当有所取舍,她既笃爱于他,便应万令不辞,心甘情愿。

她会回来。

*

蔺昭在朝中有廉相清誉,自然不会大兴土木,相府出北房过两道垂花门就到正门。魏婉正要抬脚跨过门槛,冷不丁瞅见正西美人蕉前立着个人。

双丫髻,鹅蛋脸,一双杏眼,正是蔺昭的贴身婢女妙仪。

她素来可亲,往常早上前同魏婉热络,这会却静伫不动,神色也一改平日的柔顺,微扬下巴,嘴角挑着一抹似有若无笑意。

魏婉与她四目相接。

电光火石间,从妙仪眼中读出一份睥睨众生的轻蔑。

魏婉瞬间通透,这位清楚一切!

蔺昭从头到尾都没有隐瞒妙仪。

甚至极可能,她也是共犯。

魏婉不禁浮想往日蔺昭来自己房中听曲的画面,妙仪总守在门外,有时候蔺昭还会屏退妙仪。

她一直以为自己同蔺昭更亲近些,大家也都这样讲,但现在看来大错特错,妙仪才更重要,他也许有把妙当人,而她魏婉,始终只是一个玩物。

魏婉嘴角勾起,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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