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87)
“殿下, 这诏书真是陛下亲笔?”蔺昭咄咄再问。
卞如玉勾唇一笑, 蔑看蔺昭:“父皇不传给我, 还能传给谁?”
想到父皇为他铺道, 一路残害骨肉,又有数分凄凉,却硬撑着不低头。
蔺昭始终挺背昂首,朗声回应:“自古有疾者不能继任大统。”
卞如玉喉头滑动。
蔺昭启唇:“试若九殿下继任大统,祭祀社稷,如何率忠臣跪拜?诸蛮兴兵,九殿下可能上马统边, 挥斥方遒?八方来朝,难道要在轮椅上接见?我泱泱大国, 颜面何存!”
抑扬顿挫,声如黄钟大吕,一下下撞在殿内众人心上。
卞如玉脸色渐现惨白,却仍执拗反驳:“本王不能,谁能?”
“七殿下来了,七殿下来了。”
远处一阵喧嚣,诸人拥簇着痴傻的惠王进殿。
惠王手中仍抱陀螺,一脸懵懂:“这么多人都要陪本王打陀螺?”
他瞧见最上首跪着的卞如玉,瞬露欢喜:“九妹妹,是你喊我来玩的吗?”
欢呼着跑上前,无人阻拦,几步上阶:“咦,父皇是睡了么?”
卞如玉见他痴傻样,咧开嘴笑,笑看满朝文武:“呵——满朝糊涂!”
“有疾不能继大统,痴儿便能?”
殿下有礼部卫侍郎出列:“只要七殿下四肢俱健,人品宽厚,纵是痴儿亦无碍。”
他一言,立马有七、八声附和。
卞如玉咧着嘴逐一扫过,看来这的众臣里,不仅有杨远昌这类不明不白被当枪使的,也有彻彻底底蔺昭的走狗。
卞如玉仰头又看蔺昭一眼,蔺昭直直接住,平静无波:你奈我何?
卞如玉气血上涌,回呛道:“七、八岁孩童智慧,如何治国?”
“史上少主皇帝并不少见,有满朝文武辅佐,蔺相以为肱骨,国务纵然繁重,相信亦能长治久安。”
“少主有长成时,七哥却无。”卞如玉胸膛微微起伏,“前朝末帝,便是痴儿,不能任政,受辅政大臣杨俊辗转挟持,不出三年,便谋朝篡位,引天下大乱。后我朝高祖皇帝拨乱反正,才重归一统,承平百年。诸位今立惠王,是想让我朝重蹈覆辙?”
“乱事一起,诸位便是始作俑者!”
底下鸦雀无声。
“立痴儿,倾覆国,谁敢担其责?”卞如玉说到激动处,脖颈微红,青筋暴起,想叫蔺昭真名,却还是缓了一缓,“蔺昭,你敢吗?”
“朕敢。”卞如玉身边忽然响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嗓音熟悉,声中的那份沉稳却陌生。
卞如玉讶异抬头,见惠王已将陀螺放置案上,面朝百官伫立,眼神清明。察觉卞如玉望看,惠王低头回应,眸中尽是怜悯之色:“九妹妹,你七哥亦有长成时。”
卞如玉浑如石雕,良久,眨了眨眼。
殿下亦不少震惊官员。
蔺昭掀袍下拜:“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么一呼,百官才回过神来,纷纷跪拜:“陛下万岁,万万岁!”
蔺昭朗声施礼:“惠王应天受命,出震继离。”
惠王勾唇,拂袖转身欲绕过御案坐上龙椅,却听一苍老却威严的声音,比之蔺昭更若黄钟大吕:“应的是哪一个天呀?”
已经驾崩,趴伏御案的圣人竟悠悠坐起,跪着的卞如玉更是一下站起,自如行走一步,迅雷不及掩耳便擒住惠王。
惠王瞠目结舌,这一刻,呆傻比从前更甚。
圣人幽幽开口:“惠王装傻欺君,抗旨不遵,意图篡位……”
“父皇冤枉!”不待圣人宣判完,惠王便仓皇打断,“是贼臣唆——”
他话也没说话,便见蔺昭两袖皆出袖里剑,径直朝龙椅上的圣人刺来。
是继续演还是杀,他方才只犹豫一霎,便决定杀。
卞如玉见状将惠王推向蔺昭,惠王中剑当场气绝。待蔺昭重抽出双剑时,卞如玉已拿了案上砚台格挡,护驾圣人。
“殿下,接剑!”
阶下声起,竟有两位武将竟也带了袖里剑进宫,此刻抽出,掷送卞如玉。蔺昭闻声回首怒目,没想到他策反的武官里,竟还有反间计中计。
他心下一沉,心知京郊大营亦有变故,手上动作愈凶狠,眼睛一眨不眨,不愿出一招错,招招要取卞如玉和圣人性命。
卞如玉昨夜抱太子尸首时,才察觉自己腿能动,其实并不大好,站了一刻钟便有些支撑不住,然形势紧急,不能露怯,咬牙支撑。圣人看得明白,他也是个好武艺的,抽出宝剑护在卞如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