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58)
竟把这人的姓名记清了。
他失笑,真受不少魏婉影响。
即将下车,才留意——公孙明方身后还有个女人,个头不高,缩头缩脑,几乎完全被挡住。
那女子虽与公孙互不对视,公孙还板着一张脸像不认识,但她应该是跟公孙一起来的。
也是相府的?蔺昭竟还有别的女人?
卞如玉觉得可笑,不禁又晲了一眼,逮着女子翻眼皮窥他。
卞如玉不喜欢斜眼打量的人,无论男女,一律断为“獐头鼠目”,遂无视女子,仅受公孙明方一拜。
刑部有门槛,阿土把轮椅抬高一点,轻轻落下,卞如玉捋了下袖子,进正堂后,王尚书已率众下属静候。
上首案桌后的圈椅已被撤去,留出空位,后面的金丝楠木屏风亦被挪走,方便轮椅进出。
王尚书请楚王上座。
卞如玉客套一番,而后恭敬不如从命,绕去案后。王尚书这才发现轮椅比圈椅低,案桌偏高,不由紧张。
卞如玉抬手,胳膊刚好搁在案上。
王尚书:吁——万幸殿下身长。
下一霎又愣了楞,朝卞如玉腿上瞟了一眼,默不作声。
卞如玉则扫案间,仅两本案卷,一册宴会清单,详细到采买、布置,层层负责的官吏。另一册则是装订汇总的确山匠师户籍。
卞如玉抬眼:“就只这两本吗?”
“回殿下。从礼部搜来的就只这些,其余的咱们的人还在查。”
“还要查多久?”
王尚书犹豫了下,还是希望早点放蔺昭:“明早,最迟明早能搜齐。”
卞如玉徐徐拿起那本关于采买的,翻开来:“看这批确山匠师,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京师。如果只查京师相关,的确只需一日,但要追溯确山,来回起码半月了。”
王尚书一脸紧张,后面的几位侍郎更是额渗虚汗。
卞如玉翘嘴角:“但也有可能京师案卷就足够下定论了。这样,不用集中到明日,你们查到什么,就及时上报什么。本王有一样看一样,其实本王也希望蔺大人是无辜的,能早日释放。”
被道破的王尚书和众侍郎面面相觑,又觉楚王殿下嗓音十分温柔,宴会上听到那句讨公道时,还以为九殿下故意刁难,现在看来是他们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九殿下其实也想帮蔺相。
卞如玉阖唇垂首,埋头审阅。偶尔抬首询问,句句直击重点,尚书、侍郎、主事始终恭敬作答,但一开始仅因慑服王权,后来见卞如玉理讼正直,察狱必审情,才真正郑重起来,不敢怠慢。
甚至几人不约而同生出相似的念头:九殿下要是从工部调来刑部就好了。那得多得力。
最后,众人的目光皆落到卞如玉腿上,暗自唏嘘。
卞如玉不察。他的注意力全在案卷上,一丝不苟,既已决定向魏婉认错,便不打算再为难蔺昭。哼,自己没那么小气——
三、四个时辰,晚膳后,就审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道核对流程。此时刑部诸吏已陆续退出去四、五人,只留那个叫张毅的主事还在伺候。
王尚书离去前说,是秋审的要案到了,要会审。卞如玉这时忍不住问:“张大人,到底是什么大案子?这么多人去。”
“九殿下有所不知,是雷州刺史暴毙案。”
卞如玉蹙眉:“朝廷命官,怎么就枉死了呢?”
“唉——”张毅长叹口气,详细说来。原来那雷州刺史家中有一妻一妾,面上看着和睦,实则妻不容妾。那正妻忍了十来年,挑拨离间,软磨硬泡,各种法子都试了,刺史就是不愿发卖妾室,反让那小妾逮着机会诞下单传儿子,母凭子贵。正妻忍无可忍,在黑市买鹤顶红下给小妾,哪知那日刺史刚好去到小妾房里,提起桌上茶壶,自行倒喝,阴差阳错被毒死。
“那正妻曾受过妇德褒奖,万万没想到内里却是个善妒的。”张毅头摇得似拨浪鼓,“女子既嫁从夫,不争不妒乃敬夫之道,别人家都做得好,怎么独她容不得呢?”
张毅既觉得这正妻该死,又想不通。卞如玉却面沉如水,感同身受:那是容不得。假想他是大房,蔺昭二房,同侍婉婉,他肯定从婉婉,但要不争不妒,容忍二房,不想着把蔺昭发卖,却是万万不可能。
他和蔺昭一定会互相忌惮和妒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他以后要和婉婉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
“九殿下?”张毅轻唤,楚王若有所思良久,到底在游神什么?
张毅应该一辈子都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