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52)
在场众人,除却太子、丽阳、张公公和一些确山籍贯的官吏,其他人都是没见过的。有官吏忍不住遥指熔炉,问确山同僚这些待会怎么用?何为铁花?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呵——”确山同僚抱臂,扬起下巴,“惊神泣鬼!”
“嗤,你就吹吧!”
“我吹什么?待会打起来你且看着,千万别瞠目结舌。”
人群里窃窃私语,张公公却不急下令。他离丽阳最近,先问丽阳:“殿下,要等陛下他们吗?”
丽阳眯眼,张嘴无声,似没听清。
一股酒气扑了张公公满面,他便懂了,不能问喝醉的人,绕过去问太子:“殿下,是现在开始,还是再等一等陛下?”
天色渐晚,穹幕已经黑起,秋夜湿寒重,这里又是空旷地,四面呼呼灌风。太子眼见一些身子骨差的老臣,已经颤颤巍巍,白发随风扬起,便道:“不等了吧。”
“喏。”张公公躬身,这是太子下的命令,与他这个奴才无关。张公公转身面对匠师,尖声尖气:“开始——”
匠师们各执两根花棒,头上反扣着葫芦瓢,飞奔至花棚下,下棒猛击上棒,铁汁直冲棚顶,飞扬的铁花点燃棚顶烟花。炮竹,迸溅四射,火树银花,仿佛银河炸开了苍穹。
炮竹齐鸣,声震九霄,
蔺昭不知何时退至魏婉身侧,一同隐于僻静角落,铁花愈亮,他俩这里越暗,二人衣衫皆深色,几融于夜,不仔细盯着找根本发现不了。
今年的宫宴照例由礼部负责,报上来时蔺昭过了一遍,看到今年有安排打铁花,还怔了下——上回中秋宴打铁花,要追溯到蔺获过世那一年了。
他晓得何为铁花,却不曾亲眼。思念义父,便默许了这项安排。
今夜第一回看到,颇俱震撼,见那流星如瀑,纷纷下坠,与远处的宫灯融为一体,明明是铁,是灯,却皆若星光。
蔺昭的心突然在这一霎宁静,虽阴云不散,却情不自禁柔声道:“灯火和铁花交汇了。”
此刻与她共赏,仿无遗憾。
鞭炮的轰鸣掩盖了蔺昭的声音,只有魏婉能听到。
“灯火、铁花,两样物拾,却因料不到机缘汇为一体。”蔺昭噙笑,就像自己和魏婉,因为机缘相识、相知,相依,等他们像灯火一样尘埃落定,就再不分开。
“灯花、铁花相汇却不相冲。”魏婉缓缓接话,“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
蔺昭眉头一皱,紧绷两颊看向魏婉,魏婉亦侧首头,四目凝对。
蔺昭眸中笑意和柔情渐隐,但也并不是决绝冷酷,只恬淡得像平静的湖面。
“想要兔子戒指,也觉得鸡的好看,”蔺昭悠悠轻问,“那相比之下,你更喜欢哪枚?”
魏婉沉吟:“我属龙,龙鸡六合,自然选鸡了。”
蔺昭恍惚觉得她回答的不是“我属龙”,而是“我是淮西人”,还是选他这一边。
“那你知道鸡意味着什么吗?”蔺昭试探,到底不信她会知道。
这回,魏婉比方才沉默得更久。
“寿州人怎会不知?”她极低轻快速地回答,想打探的事情都已经得到答案,明知风险极大,却仍禁不住进言,“还是那句话,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这世上相冲的永远只有剑花。”
她咬唇抬首,直直去对蔺昭双目,摇头,央求——不要再动刀兵。
蔺昭忽觉一桶凉水从头浇至脚,浸心凉,他僵硬地扭转脖子,重望天空,落下的星火太多,晃得眼花,他脑中一阵眩晕,然而前面却有官吏回头望来,沈顾行更是隔空说笑:“这龙穿花更好看呐!”
蔺昭强颜欢笑,其实人已快立不住:“是啊,好看。”
*
御苑深处,皇后和圣人叮嘱完卞如玉,一时起兴,想私下多待会,卞如玉自不会打扰父母,双手转着轮子挪回宴上。
他行动慢,回来时除见醉客、宫婢,只剩阿土。
“婉婉呢?”卞如玉旋即就问。
“魏姑娘随大流去勤政殿前看打铁花了。”
打铁花?
卞如玉抿唇,那个确实好看,他也好久没观赏过了。
卞如玉下令:“我们也去。”
阿土就势来推轮椅,从御苑里面找到外面,眼看拐个弯就能绕过勤政殿,卞如玉突道:“且慢。”
阿土停步,不解。
卞如玉朝宴会方向努嘴:“把几上的披风取来。”
阿土张嘴,哦,懂了——殿下坐席与别人不同,多一小几,上面备着件防秋凉的披风,也不知道是皇后还是太子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