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34)
卞如玉却依然惴惴,阿土推轮椅上马车时,卞如玉身虽不动,眼睛却不住偷瞟魏婉。她无意扫过来,他却即刻垂眸,避免对视。
阿土照例将轮椅推到车厢正中央,卞如玉却吸气,话音和呼气一齐出口:“往旁边些。”
阿土楞了下,反应过来是让把轮椅推到车厢一角,遂依命照做。
魏婉进来时因为中央空着,整个车厢明显比平时宽敞空荡,她不习惯,还楞了下,卞如玉却朝中央点下巴:“坐。”
魏婉略觉莫名。
其实卞如玉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好像把中央让给魏婉,她就能心情好些,就能对他好些?
一路上谁也没主动开口,以前还有车厢摇晃缓解尴尬,阿土今日驱车的技术却出奇平稳,纹似不晃,只有响一阵,没一阵的轱辘声,愈显寂静。
“府里有元德、调露年间的卷宗,”卞如玉顿了顿,原本打算拿到偏殿给魏婉看,现在改了主意,“回府我就让他们拿出来,我们一起看。”
“好。”
“主要是皇史,不多。因为府志都是永安年的了。”
“嗯。”魏婉又应一声。她和卞如玉是同一辈人,生于调露,长于永安。
卞如玉嗓子发干,不知道再说什么,正好此时车外喧闹起来,他估摸着到了西市,便挑帘探看——围着一圈人正旁观杂耍,喝彩不断,卞如玉眯起眼细眺,在表演吞剑。他收回目光,近处酒肆家家载舞,各色歌声都传出来。
再看街上络绎鼎沸,熙熙攘攘,卞如玉忽然增出许多信心,甚至笃定——谁人不说太平好?祈太平。政平才能人平,父皇母后既为人君,定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影响国祚。
卞如玉回首,见投进来的阳光将魏婉的脸照得特别亮,颊面上的茸毛都清晰可见,她今天出门戴了一对红耳坠子,随马车前进轻轻晃荡,卞如玉心尖一跳,抿着的唇上扬,就这么一直单手挑着帘子,不落下来。
阳光一路照进车厢。
临近王府,拐向东边,阳光没了。卞如玉落帘前朝朝前望了一眼,话在口里含了含,才道:“还没吃午饭。”
魏婉静默。
卞如玉小心翼翼询问:“我们先一起吃个饭再看?”
未时已过,担心她饿坏了。
魏婉才一霎没回,卞如玉就等不及改口:“边吃边看?那还是先看吧。”
魏婉心道:卞如玉是不是也没吃午饭?自己很饿,所以不停地催?
魏婉不自觉摇头。
卞如玉瞧着,心道不是吧,先看也不行?
魏婉道:“我们先吃饭吧。”
卞如玉嘴角旋起扬起,魏婉却续道:“已经二、三十年了,不急这一时。”
他的嘴角重落下去。
二人下车进府,增华台室,九曲弯绕,扬采轩宫,隐隐桂香。偏殿在寝殿右侧,卞如玉想既然一起吃,便回首转动眼珠,示意阿土往魏婉住的偏殿推,魏婉却往卞如玉的寝殿走,顷刻岔开。
“魏婉!”卞如玉急唤。
魏婉也奇怪,停下脚步,手指殿内:“不是要一起吃吗?”
卞如玉咧嘴笑开,挥手急命阿土跟上。
二人前后脚进寝殿,不到一刻钟,备好的热菜挨个呈上。卞如玉的轮椅挨着魏婉坐的圆凳,虽无肢体接触,但垂坠地面的裙摆和男子锦袍却交错叠了一角。小金先摆筷箸筷架,接着布菜,刚上第一道鲈鱼,卞如玉就动筷,挑鱼腹肉最嫩且只有大刺的那一处,剔除大刺,夹肉筷中。
魏婉眨眼,这是又开始抢菜了?
算了,她今天心情低落,没什么胃口,让他赢一回。
卞如玉一筷送至魏婉碗中。
魏婉很楞了一下:给她夹的?
突然醒悟,卞如玉入府前那番询问,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她。
她当然知道卞如玉的情意。
可她是淮西人。
魏婉垂首:“多谢殿下。”
卞如玉听见,嘴角的笑意不仅没有扬高,反而僵了下。但第二道青虾,他仍继续给她夹。筷子落到魏婉碗里,松开。他目光在她碗里定了片刻,抬头吩咐小金:“米饭。”
魏婉喜欢菜下饭,平常都吃两三碗,现在碗里有菜无米,不行。
“唉,来了!”小金先端出白玉瓷镶金边的饭钵,接着取出饭勺,还没开始舀,卞如玉就自然而然从小金手中夺过饭勺,在钵里舀了满满一勺香米,另一只手端起魏婉饭碗,给她盛饭,连舀三勺,让米饭刚好与碗沿持平。
他平日都看在眼里,魏婉吃饭,喜欢第一碗盛少点,第二碗才盛满满一大碗,用饭勺压了再添,再压。他最开始不明白,后来去了德善坊和米饭,醍醐灌顶——她是在别处抢惯了。如果第一碗盛太多,要很长时间才吃完,再盛第二碗时,鉢里饭早被别人抢光了。所以第一碗要少盛,快速吃完,就有盛第二碗的机会,然后死命压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