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29)
后来回到帝师,娘子去世,自己也受打压,便觉真错了,造了杀孽,因果报应不爽。
他出家后偶尔帮人占算,曾参过一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老农,明明八字命盘相同,那老农却妻子孙儿俱全,喜乐无忧。
司马便断定自己太贪心,盘上同样一道灾坎,在穷人家可能是失些金银,富贵人家却是刑克性命。
他求名求利,为功名背父叛兄,又为权势弃妻族回谄。前半生机关算尽,却万事成空。
他错了,大错特错!
司马苦笑摇头,很是懊悔,倘若人生重来,定要也做一老农——他俨然忘了,自己当年舍亲恩前也曾纠结,却卜出一卦见龙在田,才雄心勃勃,转头蔺氏。
命,算不尽的。
……
魏婉不知司马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见他良久不开口,便追问:“然后呢?”
“佘氏身子一直不好,病恹恹的,总仿佛要归去。梦云殿下出嫁以后将生活在淮西,远离京师。佘氏很难见到女儿,便总在德宗面前念叨舍不得。德宗便依佘氏,答应在她崩前,会一直将梦云殿下留在宫中。”
“就这样拖了一年又一年,拖到当今圣人都立了太子妃,德宗有了好几个小皇孙,梦云殿下却依然没有嫁去淮西。她不下嫁,游在云不敢娶,等着耗着,且游氏有依长幼次序嫁娶的死规矩,所以游家老二也没法成婚,三人年纪都大了。”
“隆贞十一年,佘氏终于撑不住去了。短短二十日,德宗皇帝便因忧思过度,相随崩世。当今圣人继位,改号元德。梦云殿下依旧不嫁,声称要为父皇母后守孝三年。元德三年,孝期一过,游在云就一次又一次来京,一封接一封上奏,不断求娶。”司马嚅了嚅唇,斟酌字句后,缓慢续道,“某一日,不知道怎地,圣人突然降旨给梦云殿下退婚,从今往后她和游在云一个自嫁,一个自娶,再不互相耽误。”
司马僵硬地扯了下嘴角:“人说朝令夕改,圣人这旨意下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忽地改成了准允梦云长公主下嫁淮西游氏。”
“师父!”阿火还是忍不住双膝跪下,恳求别再继续讲下去,这都是些什么?他越听越害怕。
司马食指一勾,封住阿火哑穴。
“嫁妆是数年前就备好的,圣人又一添再添,淮西那边亦格外重视。”
游在云亲自来京师接亲,司马亦凑在街边看热闹,新郎官端得是风流倜傥,神采奕奕。
可惜后来却死在蔺获剑下,割下首级,带回京师呈交圣人。
圣人又命悬城门示众十五日。
司马唏嘘:“从前的梦云公主,后来的梦云长公主出嫁那日,何止十里红妆,京师自古以来,就没见过那么奢费风光的婚礼。”
“一派胡言,蛊世罔上!”卞如玉一掌击毁观门,怒气冲冲进来,双目圆睁:“我母后几时做过公主?她是宣宗曾祖时期中书令冷无病的嫡孙女,中散大夫冷绍祥之女,出自荆湖,长于荆湖的冷氏闺秀。你再污蔑我母后一字,本王叫你即刻人头落地!”
第50章 圩
卞如玉言罢暗自深吸口气, 调整情绪,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但双手还是不自觉
攥着扶手——他本就不愿意魏婉和司马这类人来往, 匆匆赶来, 听见观内絮语,便不忙进去, 一墙之隔且听一听。
司马应该也知道他在门外,却仍居心叵测,枉口诳舌,捏造父皇母后本是兄妹的谣言。司马所言闻所未闻,犹如天降陨石,将向来尊孝母亲的卞如玉砸懵,司马好大的胆子, 他说什么?说母后曾经是长公主,那她便是父皇登记玉牒的妹妹, 人伦天理, 兄妹通……卞如玉想不下去, 连默念都觉侮辱, 手抽心颤,目眦欲裂,胸腔几要炸开。
他一个字都不信,司马妖言惑众,犯颜辱君!
又想母后改嫁这段的隐秘被魏婉知晓,仿若当众揭下一层脸皮,两颊火辣辣的, 当即击门入内,厉声呵斥。
直到现在, 卞如玉仍气息不顺,胸膛隐隐起伏。
他垂下眼帘,种种原因无论哪一样,司马都当遭千刀万剐,今日不会允其活着踏出观门。
卞如玉勾了下唇角。
魏婉睹见这一细微动作,还窥得他眼尾泛起的薄红,她赶紧疾走三步,右手按上卞如玉左肩。
浑身冰凉的卞如玉忽觉左肩一暖,那股一直烧在喉头的熊熊烈火顷刻退回胸腔。
但仍燃着。
他很想抬手回握魏婉,终忍下,手抓扶手,抿唇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