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欺瞒+番外(72)
江之衡见状道:“这妆奁原是带回来给内子的,但她自己嫁妆里还有一件形制相似的,这只收起来也可惜,便叫我一并拿来给您挑拣,其实要我说,回头当个小玩意送给若嵋妹妹做新婚礼正好。”
“你这嘴,比俊成还能说!”董夫人轻轻一拍江之衡的小臂,看向妆奁,那花样的确是小妇人用的,放她屋里不够庄重,“送若嵋还早,就拿给知玉吧,她素来不喜那花啊粉的,螺钿做纹饰,她一定喜欢。”
江之衡许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轻轻颔首,“那好,哪日我到应天府去,顺道带给她。”
董夫人却摆手,“不用,她此刻就在府里,正在姨太太屋里和益哥儿玩耍。”
江之衡一愣,“黄瑞祥也在?”
“哼,就是不想见他才回来的,哪能带在身边。”
“不想见他?我瞧前几年二姐姐在黄家过得还算舒心,怎么一下子又给气回来了?”
董夫人心想黄瑞祥早晚将那母女接进家门,便没有藏着掖着。江之衡听后,脸孔随即板起,“竟有此事?”
“可说呢,本以为嫁个嫡子是好事,谁知道姑爷这么不叫人省心,也不晓得知玉怎么就非要嫁这个没出息的,当初那凤阳知府家的庶子不也有心求娶知玉?依我看,当初要是嫁到凤阳去,如今过得还好些,虽不如黄家体面,但胜在夫婿老实。”
江之衡没有作答。
“洪文,你说呢?”
“…噢。”江之衡回神颔首,“是,您说的是,我还带了些小玩意给益哥儿,您歇息,我到白姨娘院里也问个好。”
江之衡跟着领路丫鬟去到白姨娘的居所,才刚踏过月洞门,就听见里边欢腾的笑闹声,是冯知玉的声音,他认得出来。
听她在笑,看样子她也无所谓黄瑞祥在外头生养多少孩儿。
益哥儿先瞧见江之衡,喜出望外叫了声哥哥,冯知玉听那一句“哥哥”,赶忙转回身来,见是江之衡,面上期待落空,欠身与他笑笑。
冯知玉抱起地上乱跑的益哥儿,朝江之衡走过去。
“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有三四年没有?我听说你成婚了,是应天府杜家的小姐。”
“是,有三年半了,二姐姐这些年过得如何?”
冯知玉领江之衡往暖阁走,侧目道:“还成,就这么过,你和俊成还传信不传?他眼下人在钱塘,过两天没准就要回来一趟。”
“我知道的,就是没听他说要回来,大约是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他眼下在钱塘审理一桩闹到应天府去的案子,想必那案子结束就要回来了。”
“什么案子?”
“有个寡妇控告当地恶霸。”
“这案子要巡抚来审?”
“大概是县令不中用,有些说不清的事情要他裁决,我也不清楚,你等他回来亲自问问他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在暖阁。冯知玉叫丫鬟给江之衡看茶,又端出果子,让益哥儿和江之衡分着吃。
江之衡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和益哥儿抢吃的。”
“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弟弟,是一样的。”冯知玉见到江家随从抱进来妆奁,眼波往那一指,笑问:“那是拿来给我娘的?”
“是送给二姐姐你的,太太说你在家,我就拿过来了。”
冯知玉吹一口茶汤,“你见过太太了,太太没说别的吧?”
江之衡本该配合着粉饰太平,可却凝望她不语,眼神中有心疼也有无能为力。冯知玉不甚在意地迎上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笑。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二姐姐,当年你为何非要嫁给黄瑞祥?就因为,他是嫡出?”
一夜间,吹来阵风,摧折遍地春花。
清晨窗寮外枝条晃动,凉风习习。
往内望,冯俊成身姿峻拔坐在书案旁,正仔细阅读小厮送进来的信,待看完,他扣了信纸在桌案,掐掐眉心,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信是应天府府尹,也就是柳若嵋的舅舅加急让人送来的。
信上说,秦孝麟的案子本不该在杭州审理,那杭州知府是他亲二叔,钱塘县令哪敢对他动真格的?冯俊成眼下在钱塘受到的诸多阻碍,他也有所耳闻,若早些将那妇女带去应天府,这会儿案子已告破了。
说得有理,可眼下案子已经扫尾,属实不必节外生枝。
冯俊成只担心,他别是专程为着自己来的,毕竟那是柳若嵋的舅舅,少说不是受柳家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