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422)
常蔚神情炸裂,陡然间出声:“虎符都在宫里头,我哪里来的虎符?我怎么可能会持有虎符?!”
“怎么不可能?薛阁老就是死于你之手,虎符在你手上,有什么不可能?!”
这冰冷的话语字字入耳,常蔚面上肌肉开始抽搐,他空洞地看着苏绶,后仰着身子,似乎竭力想离他远一点,只是身上的镣铐却限制了他的动作。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嘶哑了声音。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那你怎么肯定虎符就在我手上?!”
“本来不肯定,但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审你。审案的路数,原本就该出其不意,你不知道吗?”
常蔚屏息望着近在咫尺的他,良久才缓缓吸入一口气。
“我与你同朝多年,从来不知道你城府竟然这么深。苏绶,那个被罗智轻易骑在了头上的你,真的是你吗?”
苏绶摇头:“不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伪装自己?”
“每个人都有伪装,你常蔚伪装是为了掩盖野心,而我苏绶则是有责任。”
“什么责任?!”
“跟你并不相干。”苏绶垂头看一眼地下,又撩目看向怒形于色的他:“我不光知道常贺拿着的是虎符,而且还能猜到他拿着虎符去干什么了。常蔚,你们的军备筹备得怎么样了?那个人,是否已经与你们一条心?”
常蔚犹在咬牙,但是神情已不受控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能听不懂。你还在隐藏,不就说明你还有在乎的人和事吗?我连这些都知道,你猜我还知道些什么?”
铁链哗啦啦作响,常蔚委顿地坐在了地上。
苏绶依然平静:“你一定见过‘他’,对不对?”
昏暗灯光下,血色从常蔚的脸上慢慢地褪去,他变成了一具躯壳。
……
韩陌在常家审过常赟一遍后,常家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就全已押进了大牢。
常荏二十八岁,模样与常蔚有几分像,但肥胖而温吞,一脸蠢相。
镇国公坐了堂,例行审了一遍基本的情况,遂问:“你有什么情况要交代?”
常荏结结巴巴说:“我,我要告我二哥贪墨!”
镇国公锁眉:“他贪墨的事情朝廷都已经知道,他还有什么没报?”
“他,他前年拿兵部的官位卖钱,一个都事之位五千银子,一个观政是三千两银!听说卖了上万两银子!”
第330章 只有我是透明的
国公望着他。
旁边的苏婼与韩陌也反应不大。
上万两银子的贪墨案,放在平常确实不小了,可是这是大案累累的常蔚,多一个贪墨案与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呢?
镇国公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是了,他还逼死过家里的丫鬟!那丫鬟肖想当贺哥儿的房里人,被我二嫂逮着了,我二哥对贺哥儿期望甚高,气怒之下要发卖她去青楼,那丫鬟边夜投井了!”
镇国公脸色已有些难看。
人命关天,当然不是小事了,可是常蔚身上背着的人命官司还少吗?丫鬟的命当然也是命,可是放在朝堂,根本不够看的,更别说这丫鬟还是自己投的井。
苏婼略为无语,看了眼韩陌。
如果常荏要揭发的全都是这些不痛不痒的罪行,那几乎等同于浪费时间。
韩陌收回目光望着地下:“常蔚谋反之事,从来没有在常家流露过半点?又或者,他是否有哪些举动,在你们眼里是够奇怪的?”
常荏跪坐在地,十根胡萝卜也似粗壮的手指不停地叩刮着腿上的袍子,两眼一片茫然。
“他除了去父母跟前尽孝,余则极少有时间在府里走动。后来当了左侍郎,更是连尽孝的时间也少了,他奇不奇怪,完全看不出来。”
镇国公紧锁的眉头之下已露出几分嫌恶。默然坐了会儿,他挥手道:“拖下去!”
衙役立刻上来,把常荏拖走了。
堂中流淌着一股浓重的颓丧。
苏婼望着同样不吭声的爷俩,只觉今日恐怕不是个好日子。
常蔚那边不出意外铩羽,突然来了个愿意主动招供的常荏,这里又总是挠不到痒痒处。
也不知道苏绶那边是否有进展?那姓常的那么滑头,而苏绶那么温吞——
不对!
神思到了此处的苏婼身子忽然僵住!
苏绶可不温吞,他把自己隐藏得那么严实,她怎么还能认为他温吞呢?他不但不温吞,分明还是个城府深到摸不到底的人不是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从常蔚牵着鼻子走呢?
他明明在开始今夜的审问之前还准备了几日!
她突然间迈开腿往外走去。
韩陌在后头问:“你上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