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太子掌上娇(15)
想到这,玉桃心中涌过一丝愧疚的情绪。
她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我们签了婚书,便是一家人了,从此我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以后不必再称呼我为‘仙女姐姐’,你可以随我娘亲喊我‘玉桃’,我便唤你‘宁郎’可好?”
裴宁低声呐呢着“玉桃”这两个字。
仿佛是最动听优美的两个字,他只能以最小心最崇敬的心态,来念出这两个字。
“玉桃。”
裴宁郑重其事地念出,随即,刚刚脸上还有的担忧烟消云散。
嘴角绽放出一个纯洁无瑕的笑容。
玉桃说,从此她便是自己的娘子,而他是玉桃的夫君。心底仿佛空落落的一块,突然就被暖意填满。
裴宁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喜欢。
“宁郎,一会你随我去见娘亲可好?”玉桃与裴宁商量着,“我娘亲是一个很温柔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孝敬她,娘亲也会对你好的。”
娘亲?
娘亲……
裴宁默念着这个词。
倏地,娘亲这两个字仿佛是一块石子,不大,却生生咯疼了他。
裴宁捂着胸口,清秀的眉头蹙到了一起。
为什么一提到娘亲这两个字,他的心里会这么疼,像是空缺了一块,冰凉的,怎么都填不满的样子。
看着裴宁难受的样子,玉桃吓了一跳,急忙凑上前,一双小巧白皙的手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覆到了裴宁捂着胸口的手背上。
“宁郎,你怎么了?”
娘亲身体不好,有时犯起病来胸口就会疼痛难忍,裴宁和娘亲的样子有些像,让玉桃又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明明是冰凉的手传递来的触感,裴宁却感觉被灼烧了一般,瞬间让他回过神。
裴宁抬起眼帘,撞上那一汪水润润的眼睛,满是关切。
裴宁摇摇头,指着心口处说道:“刚才这里疼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玉桃见状,终于展开笑容:“没事了就好,刚才吓坏我了。”
说罢,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裴宁的手背上没了裴玉桃手心里的凉意,空落落的感觉再次袭来。
只是,跟刚才心口疼不是一样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摇了摇头,想将心中那种不舒服的烦闷甩出去。
“那宁郎,你还能与我去见娘亲吗?”
裴宁猛地抬起眼帘,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玉桃的娘亲,便是我的娘亲,我自是要孝敬她的。”
玉桃刚才担忧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玉桃娘用过早膳后便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不过因为刚睡醒,她也不困。
玉桃娘是一个很要好的人,即使是一直卧在病榻,也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让小雪为她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自裴郎走后,她便开始一病不起,让刚及笄的玉桃自己苦苦支撑着整个桃花阁。
她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无法为玉桃多做些什么,只能每日让自己看上去稍微精神些,不让忙碌的玉桃再多分出一份心神来为病弱的她操心。
只是,她自己的身子什么样,玉桃娘自己心里最清楚。
纵使每日强打着精神,可她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
裴郎走后,她多想跟着裴郎一起去了,可一想到尚且年幼的玉桃,她就不忍心。
若是哪个好儿郎,能看上她们玉桃,那她也就放心了。
太阳一点点升起时,光亮顺着窗户沿照射进房间内,恰好洒在了玉桃娘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
这才让玉桃娘看上去稍稍有了些红润。
堂外的骚动就是这时候传进来的。
桃花阁本就不大,随隔着个小院子,若是堂外声音稍大一点,便听得一清二楚。
玉桃娘听出那是老族长的声音,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是不怀好意,生怕玉桃受了委屈,玉桃娘急忙将服侍她的小雪打发了出去。
若无人搀扶,玉桃娘的身体实在是下不来床。
她只能坐在床上静静听着堂外的动静。
一边听,一颗又一颗晶莹的泪珠就掉落下来,摔进盖着的薄棉被里,很快就洇湿了布面。
她多恨外面那几个逼迫玉桃的男人,恨他们看人下菜,专挑软柿子捏。
她多恨自己的无用,这个时候不能保护被人欺负的女儿。
她有时也会闪出一丝恨裴郎的念头来,若不是裴郎听信了同乡的人巧言善辩的话,便不会与那人出去做生意,生生将自己的命都赔了进去。
她仍记得临走前,裴郎笑语盈盈地对自己说:“我们玉桃长大了,很快就会嫁人的。靠桃花阁赚的银子,什么时候才能为玉桃攒出嫁妆来,我必得为玉桃挣出丰厚的嫁妆来,给她挑个全世界最好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