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以身镇魔(68)
“过来陪你。”
苏清风低下头,将脸庞贴上苏槐冰冷的侧脸,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
他在无声中告诉苏槐,他并不在意那些鬼气。然而苏槐沉默无言,依旧没有动。
于是苏清风又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是不是我不去问赤煞,你就不会告诉我了?”他直视苏槐的眼睛,道,“然后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承受反噬,让我在不知情的时候,把你给丢了?”
苏槐给他血树之果并不是想让他献身,而是准备在满月之时独自扛过老鬼王的反噬,他没有告诉苏清风,也正因如此,苏清风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了苏槐……那他应该怎么办。
苏槐没有回答苏清风的问题,只是道:“你别碰我。”
苏清风:“不。”
他继续道:“我听赤煞说,你本应该自己吞下血树之果,今天就是满月,如果没有血果,那你——”
苏槐不等他说完,像是忍受不了那般开口道:“别提他的名字。”
苏清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槐的手臂紧紧摁着腰,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不准你在我这里提别人。”
“……”
苏清风:怎么这个时候还想这些。
脑子里浮出这个想法,他的眼中却划过笑意,道:“行,不提他。”
苏槐把脸埋在苏清风肩窝里,一声不吭。
他像头蛰伏下来的凶兽,表面上沉默不动,利爪与獠牙却都已亮出,随时可以暴起取人性命。苏清风被他拥在怀里,手上没有可以约束凶兽的铁链,但他却真真实实地镇住了这头凶兽。
就像古代献给神明的祭品,双手覆上枷锁,却能以身做祭。
议事厅里安静了数秒,苏清风抬起手,轻轻抚摸苏槐后背。
他能感受到掌心下的起伏,苏槐在无声中忍受着痛苦,并没有将这些对他表露出来。
苏清风轻叹口气,解开自己一颗衣扣,他的手指修长如白玉,衣领微松,隐约露出锁骨纤美的轮廓。
“我不能给你找出第二颗血果,只能用自己来代替它。”
年轻天师的声音轻轻的,如山间浅溪,林间清风,温润之间,却又是低缓的诱惑。
“所以,你要我吗?”
苏槐赤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抬头看着苏清风,将这个人的身影死死锁在视线之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清风略微一想,“啊”了一声。
“说错了,是你要我的血吗?”
刚才他就从赤煞那里问清了,所谓代替血果奉给鬼王,就是用自己的血,帮苏槐化解鬼气。
苏槐:“……”
议事厅又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苏清风的错觉,在这无声之中,他感觉苏槐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有兴致了?
苏清风也默了几秒,忽然间他反应了过来,道:“你怎么满脑子那种东西。”
苏槐道:“明明是道长一开始这么说的。”
苏清风自觉刚才确实有点误导性发言,但他才不想认,于是面无表情道:“就是你满脑子乱七八糟的。”
苏槐:“……”
苏槐委屈巴巴地不吭声了。
苏清风偏过头,道:“所以要吗?”
苏槐道:“不要。”
苏清风解开手腕间的红绳,清亮长剑落入他手中,他道:“还是你觉得用剑割血喂给你比较好?”
苏槐蹙起眉头,道:“我——”
“我知道,你不想我疼,”苏清风抵住他的额头,墨色眼眸如消融积雪的暖湖,温软而又坚定,“但我想陪你,我们一起挨过去。”
他情愿把自己的血给苏槐,不是因为苏槐给他的血树之果,而是因为那是苏槐。
“……”
苏槐对上他的目光,他喜欢道长的眼睛,漂亮如天边垂落的云,轻软地将他包裹在其中,让他没有办法拒绝。
黑气缓缓聚集,顺着白骨血金的王座攀沿而上,白鹤从云端落入尘间,鹤羽染上纤尘,优雅地俯下身姿,为恶鬼展开翎羽。
利齿没入脖颈时的痛感其实并不明显,更清晰的是鲜血流出体内的感觉,仿佛生命也随之流走,是在指间握不住的沙。
吸血的过程缓慢,苏清风微微仰起脸,原本恶鬼身上的鬼气几乎剥离了空气,让人无法喘.息。但现在,那些鬼气已经在慢慢散去了。
苏槐的手掌覆上苏清风后颈,是温柔至极的安抚。他尝到了道长的血,味道温甜,和这个人一样。
最终,苏清风在苏槐怀中失去了意识。苏槐缓缓抬起头,眸中猩红褪去,又复为深潭一般的漆黑。
他舔去唇边鲜血,垂眼望着苏清风。苏清风侧脸苍白,纤长眼睫覆落,在眼睑上打下浅浅阴影。在他白皙如天鹅颈项的脖颈间,苏槐留下的伤口正在缓缓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