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以身镇魔(28)
在此之前,那位天师还有另一个名字,一个响彻道界,无论是天师还是方士都如雷贯耳、无人不知的名字——
浮鹤道人。
穆柏松没有再出手,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出手了。
空气中没有雪,蓝天上甚至艳阳高挂,“何臻”却感觉自己身处噬人的暴风雪中,雪粒如刀锋,将它千刀万剐。
“好疼,好疼啊!”“何臻”道,“你要杀了我吗?!快住手!!”
苏清风淡漠道:“你之前也杀过人,怎么不听听他死前的哀求呢?”
“何臻”双眼通红,燃烧熊熊恨意:“他是何家的人,为什么不能杀!”
苏清风:“你已经知道凶手是宋建远,不是何家人。”
“我之前并不知道,这怎么能怪我!”“何臻”不甘道,“就不能,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它低下头,做出示弱的模样,然而指甲却陡然伸长,竟是要再次袭击苏清风。
风雪咆哮,压得它跪倒在地,苏清风垂眼,俯视这堆枯骨聚成的怨气:“恶果已经酿下,人死不能复生,我放过你,就是对不起那个因你枉死的人。”
况且“何臻”之前的目标是全部何家人,何家死去的厨子只是一个开端,如果今天没有苏清风与穆柏松在,它就能屠尽这里所有人。
凶手是谁与它而言根本无所谓,它只是想杀人。
“何臻”咬牙,它开始破口大骂,用尽全力挣扎,但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这漫天漫地的风雪,在它面前,只剩死路。
苏清风抬剑,就在这时,何老喊住了他:“苏天师!”
苏清风回头,何老眼中满是恳切:“能否……能否留他一命?”
穆老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何家主,它身上还背了一条人命啊。如果现在不收了它,只会后患无穷。”
何老默而不言,苏清风道:“我可以不杀它。”
何老眼睛一亮,听见苏清风又平静地续上了后半句:“可是何家主要想好了,它并不是何臻先生,只是披着何臻皮的恶鬼。还用何臻的双手杀人,让您的阿臻染上了鲜血。”
何老色变,踉跄后退一步,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出声阻止。
“何臻”愤怒地嘶吼,属于何臻的皮囊破裂,从里面涌出大片大片煞气,这一刻,它已经没有人形了。
归根结底,它也只是一堆枯骨,一堆怨气罢了。
……
剑芒斩落,霜雪停息,榕树落了一地树叶,何家老宅终归平静。
那堆白骨依然安静地躺在泥土里,何老跪在旁边,一点点把白骨捧在怀中。等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我从没想过……从没想过阿臻会在这里……”
老人抱着白骨,泣不成声。他华发苍苍,好像在一瞬间又老去了十年。
“离我那么近,我却没能把他带出来……他一直在等我,我却迟来了整整五十年……”
老人的哭声带着颤音,那是撕心裂肺的悲痛。众人只是沉默地听着,没人敢上前。
许久后,何老擦干了眼泪,他依然紧紧抱着那堆白骨,抬头时眼神狠戾如狼,又是当年杀伐果断的何家主。
“那个宋建远,”他道,“我要他不得好死。”
何臻的白骨现世,多年前的真相也浮出水面。
宋建远是五十年前何家的佣人,他疯狂迷恋上了当时的何家养子,何臻。
何臻待人友善,看谁时眼中都含着笑意。那份给所有人的笑意落在宋建远眼中却变成了他的独属,他以为何臻也喜欢自己,欣喜若狂,甚至迫不及待要何臻回应他的感情。
但很快的,宋建远发现何臻其实早就心有所属,何臻会对所有人微笑,但只有面对心里那个人时他才会有更多情绪,不仅是笑,还有喜怒哀乐,都系在了那一个人身上。
热火被冷水浇灭,宋建远一厢情愿构建的世界崩塌,他看着何臻和那人越走越近,心里名为嫉妒的火焰也越烧越大。
嫉妒让人疯狂,终于有一次,那人离开家门,何臻不再被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宋建远便如寻味而来的鬣狗,在夜里潜进了何臻的房间。
何臻的反抗在预料之中,但也超乎了他的预料。宋建远出离愤怒了,那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既然得不到他,就毁了他。
那天晚上的动静引来了何家所有人,宋建远没有得逞,提前跑了。后来赶到的何家主母却看见了床上的凌乱,以及一件不属于何臻的男人的衣服。
何臻没有辩解的机会,他的确是何家没有血缘的养子,却被何家主母当成了自己丈夫的私生子,何家主母早就容不得他,何况她的儿子和这个人走得那么近,近到让她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