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亭宴,歇指煞+番外(130)

作者:是辞

萧清规试图飞转思绪,却因头脑昏沉而怎么也记不起,那是何时发生的事,陆真颜又说了什么。

陆真颜已经告诉了她:“是他不断地逼问我,逼问我与殿下说了什么,惹得殿下心火躁动,我便原样质问了他,我问他,他视殿下可仅仅是亲妹?殿下,他不敢答我,他亲自施刑,始终不发一言,鞭子却在不断地落下,真颜想不清楚,可直到今日,真颜懂了,他萧翊也会有心虚之时!原来他也知自己越了界,当真是罔顾人伦,与畜生又有何异?!”

“你住口!”萧清规呵斥道,“陆真颜,你别再说了!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该……”

“是,是我活该!”陆真颜发出癫狂的笑,像是彻底失了智,摔碎手中的杯盏,“我生平最恨的便是北朔人!殿下既去过寒沙川,定也见到他与北朔人和睦的样子,当真是流着一样卑贱的血,过去我日日看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遑论他还对你……”他想起千秋寺雨夜发生的事,咬紧牙根不愿直言,却还是唾骂了一句“腌臜”。

萧清规为他的举止而羞恼,亦愤怒,心绪慌乱地稳不住身躯,可她知道,陆真颜恨错了人,他不该恨北朔的,罪魁祸首乃是萧复,即便那是她的父皇。

她深深吐气,尽量平静地告诉他:“你错了,你恨错了人。陆启林死在北朔人手下不假,可那都怪我父皇穷兵黩武,明知不敌北朔大军仍执意出兵攻打,你也深谙兵法,岂会不知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有你父亲做的错事,当年他抵达寒沙川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逼死离亭的从龙旧臣,随后才被北朔击败,你陆家为虎作伥,便全无过错么?你擅于侍弄盆景,习惯了于微观中看世界,久而久之,将自己的眼也迷惑了不成?这何尝不是他的报应?是你陆家的劫难?”

“我何曾恨错过人?我恨的就是他萧翊!绝不会错!”他显然已经不在意当年的真相了,即便萧清规说得清清楚楚,他也听不进去,执迷不悟道,“殿下,真颜是属于殿下的,殿下也该属于真颜。殿下大抵还不知,冯家那小子已被捆回了永安,冯湜将他关押在家,而我,我会率兵守住永安的最后一道防线,立下战功,到时殿下与他合离,真颜取而代之,我们会有将来,没有什么兄长,没有萧翊,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陆真颜,我对你从无男女之情,当初召你入宫也不过是……”

“不过是为了让萧翊吃醋。你当我就全然不知么?可我还是甘心为你做一个区区的千秋寺寺主,做你的幕僚、你的面首,做你与他情意绵绵的工具,你难道就不准我索要报酬?!”

萧清规气极,手捂胸口连连后退,再抑制不住咳喘,粘连着带出丝丝血迹,悉数落在手帕上。

陆真颜顿时焦急地起身冲了过来,试图将她扶住,萧清规却用力将他推开,怒斥道:“你离我远些!你让我作呕!”

“如今合宫人心惶惶,还有谁能比我更关心殿下?”陆真颜冷声说道,接着不容反抗地捏住萧清规的手腕,蛮力之下引得她皱眉作痛,咳声愈烈。

她手中的那方帕子已经彻底脏污了,陆真颜轻巧地夺了过来,丢到一旁,旋即掏出自己的帕子,温柔地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眸色挂满眷恋。

萧清规看在眼中却觉得惊骇,奈何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能徒劳地啐他,将残留的血溅上他光洁的脸:“惺惺作态,你滚出去!”

陆真颜不免为她的粗俗之举怔愣,唯有眼帘微动,缓缓放下了执着帕子的手。正当萧清规以为他要放开自己时,他却突然收紧手臂,带着她向前,险些撞进他的怀抱,她赶紧拼尽全力地向后躲。

他颤抖着伸手去抚她凌乱的发,抚她因发怒和咳喘而泛起红晕的脸,语气忽然变得低柔:“殿下,殿下你如何知道,真颜早已见过殿下,比那年冬至夜的乐坊中更早……”

“陆、真、颜,我没有心思与你忆往昔,你的话说完了,就可以滚了。”萧清规咬牙切齿地说道,同时试图挣开他的桎梏,未果。

他依旧执着地追问:“殿下可有印象?”

“我根本不记得你,我也不想知道。”

“可真颜还是要告诉殿下。”他愈发温柔地抚摸她披散的青丝,令萧清规不寒而栗,柔情泛滥溢出似的,在她耳边低喃,“元徽十七年的冬天,先皇将殿下指婚郑家,郑逸卿是我的表兄……”

“这些我都知道,无需你来提醒!”萧清规只想他尽快放开自己,离开嘉宁宫,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何止殿下不满这桩婚事,表兄同样。相看礼之前,殿下执意要先见表兄一面,约定于西市的寰瀛楼相见,殿下可还记得?寰瀛楼本就是永安最为热闹的酒肆,隆冬时节,那时殿下还是不怕冷的,一袭红衣分外飒爽,独倚在楼上栏杆旁,傲兀地俯瞰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多少京中才俊尽失仪态相互拥挤,只为一瞻景初长公主的尊荣。殿下,真颜就在下面仰望着殿下,是真颜代表兄前去,不敢说对殿下一见倾心,可当真颜在乐坊中再见殿下,便知早在那时便与殿下定了前缘,真颜喜欢永安的冬天,殿下也偏爱冬天,我们便是在冬天相识重逢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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