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171)
“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你打算如何做?”
小碗端跪着思考:“皇上若是把越州割给苍赤,我就出兵,守备军加上越州有的兵马,可以击退苍赤。”
“然后呢?”乙尘问。
小碗抬头看着乙尘。
“然后你就要代替太子,成为抗旨的罪人,是吗?”乙尘继续说着。
小碗点点头。
“你写了和离书,就能不牵扯上太子。他若登基,你还能等他救你,是吗?”
小碗点点头,说是。
“他若输给恒安王了呢?”乙尘问,“那你要如何?”
“我没想过太子会输,他就该坐上那个位置,”小碗说,“如果他输了,也只是因为皇帝偏心,不是因为太子不好。”
江知酌若输了,小碗就更无畏自己的下场了,她走到今日,流言和苦难一直伴随她,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楚国和苍赤之间的国仇家恨呢?”乙尘问小碗,“何时能停歇?”
小碗不知道乙尘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说道:“苍赤根本没有没有交好的诚心,和亲不可行。”
小碗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她有关。
“为师说的不是和亲之事,”乙尘看着小碗,眼神如深潭,“燕王之事,你应当全部知道了,你以为为师和秋太傅这次选的是太子吗?”
小碗不解,不然呢,难道是江慕安?
小碗抬头看着乙尘的眼睛。
第87章 棋中人
“这把剑,是二十多年前,我师父留给我唯一的物件,”乙尘将剑鞘抬起,“在我手里未曾出鞘,你剑法精绝,现在是苑主,该由你来磨砺它,带它重见天日。”
小碗想站起身,接过那剑鞘抽出剑身,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方才跪了一会儿就起不来了。
就着这个跪姿,小碗双手接过剑鞘,拇指细细地摩挲了一下剑鞘上的花纹。
剑鞘是低调的银灰色,经过时间的沉淀,更添了一番古韵,上面勾勒了几处叶脉的形状,小碗识得它,是菩提叶的轮廓。
小碗握住剑柄,端详了一圈,比一般的剑柄要细一些,更贴合小碗的手掌。
“剑柄是新磨的,”乙尘解释,“图案大约是你喜欢的白梅。”
原木色的剑柄添上未着彩的梅枝,简单内敛,很衬小碗的心意,小碗爱惜地抚摸着浅浅的刻痕。
“徒弟现在更喜欢银杏。”小碗不解风情地阐述另一个事实。
右手稍稍用力往外一拔,银刃出鞘,天一在一旁忍不住“哇”出声。
出鞘之前小碗也认为这把剑是太师父留给乙尘的一个念想之类的,毕竟太师父也是出家人,应该不喜欢舞刀弄剑。
银刃如冰,纤尘未染,其锋利却不输任何一把刀剑,虽多年未问世,一旦出鞘,光芒不可遮,带着不可冒犯的杀气,又有沉静一切的矜贵。
“师父,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小碗眼中是溢出来的兴奋。
“太久了,”乙尘抬眼看着一盏烛灯。
乙尘想,二十多年了,还有人记得吗?
“它叫‘太久了’?”天一忍不住问。
“它的名字还是问苑主吧。”乙尘说。
“
白日西逝,玄烛方微1
。”小碗把剑归鞘ᴊsɢ,“那便叫它‘玄烛’吧。”
乙尘听到小碗给此剑的起的名字,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小碗的发顶,小碗还在欣赏玄烛剑的剑柄,乙尘眉间聚起一股沧桑的落寞。
乙尘站起身,说道:“早点休息,明日我同你们一起去越州。”
“恭送师父。”小碗跪着转了个身朝向门口。
“起来吧,怎么如此懂礼数,咱们尘字苑可没这么大规矩,你以后不必如此,”乙尘指指天一,“这小子连拜师礼都没有,走吧。”
“今日是拜师第一天,应该对师父恭敬的。”小碗恭敬地解释。
“这就是师父偏心的理由吗?”天一不服,“我今晚在师父床头跪一晚,师父能把那剑传给我吗?我可是从小跟着师父的,开口叫的第一个人就是师父呢。”
小碗看着两人走了,把玄烛放在一边,揉揉了膝盖,初十七进来把小碗扶到床上。
撩起裤腿一看,两个膝盖通红。初十七比划:“我去找点药来。”
“不用了,没事,今晚睡一觉就好了,”小碗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腿,“不严重。”
小碗长得太白了,身上有点伤就显得很严重,这次跪得时间不算长,小碗没当回事。
把玄烛放在一边,小碗招呼初十七,在床上腾了个地方说道:“我睡着了,你也睡,不用去门口守夜。”
初十七点点头,熄了一盏蜡烛。
要不是床上一会儿还有初十七,怕碰到初十七,小碗恨不得抱着玄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