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125)
方氏到底是过来人,就算方才在席间推杯换盏,间或也能瞥到这方的动静,又见女儿现下如此反应,还有什么不懂,揪住姜凝芝的衣角,凑到跟前和她额头相触就开始问道:“我方才见你们一道出去了,怎这会只见你,不见你长姐?”
她年纪本就不大,虽说性子骄纵,可也不曾主动害过人,现在心虚作祟,又害怕姜姝挽真的在那地方出什么事,面对方氏此刻的逼问,不过半晌就已经攻破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她眼眶发红,身子有些发抖,带着些哭腔朝着方氏道:“阿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她去见阿骋哥哥才把她带去了哪里,可那里黑漆漆的,连我都怕,我…我…”
她欲言又止,说的含含糊糊一点都不清楚,可方氏在内宅中浸淫这么多年,仅凭这点只言片语就能猜中事情的始末了。
碍于场面不对,不能大声呵斥,她咬咬牙看了周遭一眼,到底还是没舍得骂她,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两眼就朝着身后带来的丫鬟吩咐:“你先扶着二小姐回去,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小姐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大小姐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等我回来再说!”
言罢,就把在她怀里已经瘫软成一团的姜凝芝交给了丫鬟。
姜姝挽不见,姜凝芝却好好呆在这里,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她这做主母的失职,没有看顾好才会至此,眼下要先用借口送走姜凝芝,在寻办法找到姜姝挽。
国公府是长公主和国公爷婚后的住所,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盛京中一等一的存在,两个如此尊贵的人住的地方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是可见一斑的大。
想要在这黑漆漆又偌大的国公府中找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方氏稍微敛下心神,确定姜凝芝已经走出了国公府后,憋足了一口气在心口,朝着坐上的长公主道:“公主在上,臣妇有要事容禀。”
她方氏只是一介妇孺,没有能力和部曲能够替她完成在国公府寻人这一难度极高的问题,眼下姜姝挽在国公府下落不明,她最能寻求帮助的,只有一个人,今日的主家,长公主。
…
黑漆漆院落中,姜姝挽有些后悔方才没有跟紧姜凝芝的脚步,几个转身之间就落在了这里。
与方才那花园里不同,这院子里并没有多少名贵的花木和精致的屋子,脚下踩着的这处地方也稀稀拉拉的长着乱草,只是四周的高墙比寻常的高出半丈有余。
耳边除了夜风就是树叶枯枝翻滚的声音,伸手不见五指,在彻底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后姜姝挽方才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方才要是认了路,这会就不至于被困在这儿了。”她翘着嘴角,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脚下却还是在四处走着,想看看从哪里能找到出去的路,可令她失望的是,她找遍了四周的高墙还是没找到从那里出去,脚上的软底绣鞋还不知被绊到了哪里,这会一只脚上没有鞋漏出了里面的罗袜。
秋日的乱草大多已经枯萎,生硬的有些扎人,她走姿略显奇怪,却还是不肯放弃的在四处找出去的路。
“咔擦”一声,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夜色中尤其刺耳,还不及低头看就听到从墙角下传来“嗖”的一声响动。
姜姝挽听到声音后吓得迭然抬头,堪堪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树丛中扑出来,身姿矫健,动作迅猛朝她而来。
她不知那是什么,被吓得不敢动弹,不过须臾片刻那黑影离她就只有几丈距离了,忽高忽低的朝前奔跑,速度不减,就在快要接近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掷物的声音。
那大家伙在黑夜里目力也是极好,见到有东西抛过来直接往天上一个跃身就接住,稳稳的落在了草地上。
接着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那样的低沉又急切:“一边去!”
跟着,就见眼前的家伙嘴里发出一声似委屈似不满的“嗷呜”声,姜姝挽这才看清,那是一只似狼一般大小的犬类。
“你不是在宫里赴宴?怎么回了?”
她听到声音后立刻回头,语调里是压抑不住的惊喜,船上二人曾经在黑夜里渡过那么多个日夜,即便看不见人,光凭着对彼此的感觉和熟悉程度就知道是对方。
梁钰两步跨过二人之间的几步距离,一伸手就把她揽进了怀里,她的头顶与他的下颌相触,发间传来的是他从没闻过的香气,清淡不馥郁,却能恰到好处的安抚他有些浮躁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