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184)
她知道,他一定救得了她。
脖颈处的利刃微微颤抖起来,傅修安的声音也格外癫狂, 他冲着沈离喊道:“快些让你的人让开,否则, 我当即便要了安宁的命。”
相对于傅修安的虚张声势,沈离倒是格外淡定,他向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手势,那些士兵纷纷站到侧边,为傅修安让开一条出路。
傅修安一只手挟持着雪棠, 另一只手握着缰绳, 快速向前方奔去,这时, 一支箭羽带着凌冽的声音从身后破空而来,傅修安不自觉向身后看去。
就是那一扭身的间隙,他甚至都不知道沈离是什么时候赶到他身旁的,不过一瞬,他便被沈离的利剑贯穿了胸膛。
意识一点点涣散,傅修安再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松开对雪棠的桎梏,从马背上跌落而下。
鲜血汩汩而流,浸满傅修安的衣襟,尘土沾到他湿漉漉的衣衫上,一点一点将他染得污浊不堪,他再不是当年芝兰玉树的模样。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雪棠兀得又恶心起来,约是自尊心作祟,她一点都不想让沈离瞧见她呕吐时的狼狈模样,抬臂拍了一下马臀,欲要向远处奔去。
沈离眼疾手快,当即便缚住缰绳,将马牢牢缚住。原本平静的眸子,在缚住缰绳的那一刻便蒙上了一层寒霜。他的眼眸分明是冷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雪棠知道这是他怒极了的模样,不由瑟缩一下,脸色愈发苍白。
这时,沈离的双手缓缓握住她的纤腰,轻轻一用力便将她从马背上提起来,解开她被封住的哑血,继而把她横抱到怀中。
他低下头,一点一点凑到她耳边低语:“妹妹,你跑什么,皇兄待你不好吗?”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石相撞,雪棠却愈加害怕,只觉得手脚僵硬,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她缩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目光垂落到地上,不经意间在傅修安泅出的血水上扫过,恶心之意复又涌起,雪棠再顾不得体面,她干呕一声,抬眸看向沈离。
沈离何其敏锐,当即便把她放到地面,雪棠弯下腰呕得昏天黑地,只觉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呕吐物的腐味散发开来,雪棠偷偷瞥了沈离一眼,所幸沈离距她有两米左右的距离,隔着这段距离,他应当闻不到这股恼人的酸臭,否则,她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雪棠爱洁,吐完以后当即便挪到一旁,刚站定,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端着一个茶盏递到了她面前。
她接过沈离手中的茶盏,用茶水漱完口以后才清爽了一些。
血水越流越多,腥味也越来越重,沈离不再多言,单手把雪棠抱到马背上,跃到她身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二人共乘一骑,在护卫的簇拥下向王宫折返。
经过大半日的血战,守卫王宫的龟兹士兵有半数死在了大英将士手中,剩下的半数有的已偷偷潜逃,有的已缴械投降,现下,整个龟兹王宫尽握在沈离手中。
沈离策马到殿外,在众目睽睽之下单手托着雪棠的臀部向殿内走去。
士兵来来往往,虽尽力避嫌,却还是免不了有目光落在雪棠身上,雪棠羞窘极了,下意识伸出手扯了扯沈离的衣袖,小声道:“皇兄,周围的人这样多,你快些将我放下来。”
沈离对雪棠一直都是百依百顺,这次却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雪棠这才意识到她和皇兄再不是过去那般的境况了。
她算计他,背叛他,他又如何会像以前那样待她。她呢,分明知晓他是杀害父皇的凶手,又怎能对他心存期待?
雪棠不由暗暗唾弃起自己来,她深吸一口气,攥紧自己的衣袖,即便她又落到了沈离手中,也一定要和他划清界线。
只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因为过往士兵若有似无的打量,雪棠觉得如坐针毡,她掩耳盗铃一般闭上眼睛,仿佛她瞧不见别人,别人也就会瞧不见她。
一步、两步……当她数到一百八十步的时候,总算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沈离径直把雪棠抱到内室,放到拔步床上。
屋内静悄悄的,安静的落针可闻,雪棠睁开眼睛,入目是沈离凝着她的深不见底的漆眸。
他的眸光不似以往那样温润,充满侵略气息,仿若一匹野狼正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雪棠呼吸一紧,下意识低下头,将目光投到地毯上。
可惜,沈离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任她随心所欲。他将帕子打湿,将她脸上用来易容的脂粉一点一点擦掉,将脂粉擦拭干净后,他才发现她白皙的脸颊上有五道鲜红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