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181)
那宫人一心顾着奔逃,又哪里会搭理他们, 只连连摇头,一溜烟的功夫便没了踪影。宣平侯又接连问了几个宫人,这才知晓雪棠的住处。
大英士兵和龟兹士兵杀得如火如荼,自然不会有人留意傅仪和谢华莹, 因着战况激烈,马车再不能行走, 傅仪和谢华莹沿着甬路边沿跌跌撞撞向偏殿行去。
偏殿宫门大开,他们对视一眼,飞奔到殿内,偌大的殿内,莫说雪棠, 便连宫人都瞧不到一个。
谢华莹颓然的站在屋子中间, 脸色灰败,不知不觉便流了满脸眼泪。
遇到战乱, 女子的美貌便是原罪,更何况她的阿棠美得那样灼目,阿棠在龟兹无依无靠,这样的境况下她又如何护得住自己。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傅仪的心也紧紧揪到了一起。他虽没有和雪棠一起生活过,可雪棠是他和谢华莹的结晶,是他唯一的骨血,他对雪棠的疼爱并不亚于谢华莹。
他强压下心底的悲痛,拿出手帕把谢华莹脸颊上的泪珠擦拭干净,低声道:“陛下虽心狠手辣,但待阿棠却是真心的,他提前让人把阿棠接走也未尝可知。”
傅仪原本只是在随口安慰谢华莹,话一出口,又觉得凭沈离的性子倒是极有可能提前将雪棠安置好。紧紧揪起的心又充满了希望,他忙携住谢华莹,拉着她向门外走去。
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偏殿的龟兹士兵已被大英人马杀了个七七八八,带队的解校尉曾在皇宫当过值,一眼就认出了谢华莹。
谢贵妃不是早就跳崖身亡了吗,又如何会出现在龟兹,解校尉大吃一惊,简直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他揉揉眼睛,复又看向谢华莹,谢华莹虽消瘦了一些,但雍容的身姿与当初无异,他可以确定来人确是先帝的谢贵妃。
谢贵妃是安宁公主的生母,陛下视安宁公主为眼珠子,解校尉自不会对谢贵妃视而不见。
他忙带人走到谢华莹身旁,拱手向她行了个礼,沉声说道:“贵妃娘娘万安!”
“贵妃娘娘早已仙去,你在说什么胡话!”谢华莹刚出口否认,忽见一队轻骑由远及近而来,当头的那个不是沈离又是谁?
战争仿若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沈离是大英的国君,自当在正殿坐镇,指挥作战。
他虽心系雪棠,却也不得不将一切安置好以后才前往偏殿,没成想一眼就瞧见了宣平侯夫妇。
他并没有跟宣平侯夫妇多言,径直便进了殿内,将大殿搜寻一遍以后才折返出来,拱手向宣平侯夫妇行了个晚辈礼,开口说道:“二人长辈是来寻阿棠的?”
看到沈离在殿内搜寻,谢华莹的心便凉了一半,听到他的询问,她便可以确定,他并不知晓雪棠的踪迹。
谢华莹的嘴唇轻轻颤抖起来,她再顾不得忌惮沈离做过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一把拉住沈离的衣袖,急切道:“陛下,您快寻一寻阿棠吧,阿棠自幼没吃过苦,若被人掳走了,可该怎么活?”
不过一个时辰,沈离便将龟兹王宫举足轻重的皇亲国戚尽数囚了起来,便连大王子和二王子都成了他的阶下囚,唯有傅修安没了踪迹。
傅修安不见了,阿棠也不见了。
沈离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眸中满是肃杀之意。
他的眼线遍布龟兹王宫,又如何不知道雪棠是被傅修安哄骗入宫的,傅修安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竟又趁乱掳走了他的阿棠。
沈离攥紧手中的长剑,对身后的十一说道:“好生搜查,这偏殿附近定有出宫的小路。”
傅修安掌管王畿司,手底下可调动的人有足足有五千之多,因着事出匆忙,他将雪棠掳走的时候只带了一千亲信。
一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极易被人发现。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名利富贵全都是过眼烟云,什么都及不上性命珍贵。
傅修安唯恐被沈离发现,只留下了二三十个心腹,匆匆将其他人打发到与他行程相反的方向。
大英的精锐最是敏锐,不过须臾便发现了傅修安的王畿司卫,沈离一马当先,带着军队追赶而去。
那些人虽知道被傅修安所利用,却也不得不拼命奔逃,奈何御林军太过于骁勇,不过半个时辰就追了上去。
沈离道了一句杀无赦,御林军便拔出长刀与王畿司卫厮杀起来,御林军人多势众,且个个武艺超群,王畿司卫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直到血流成河,只余下数十人的时候,沈离才道了一句停手。
他踱到司卫副使身旁,用皂靴踩住副使的手指,缓缓碾了一圈,用龟兹语问道:“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