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179)
雪棠缩在锦被内,只露着一颗圆圆的小脑袋,目不转睛盯着沈离,说道:“皇兄,我要安歇了。”
这便是在赶人了,沈离却仿若没听到一样,慢条斯理踱到案几旁,慢悠悠斟了一杯茶,细细啜饮起来。
他执意装傻,她也没法子,只目不转睛盯着他,希望他能快些离开。
没想到一盏茶见底,沈离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站起身,将外衫脱掉,搭到一侧的衣裳架子上,泰然自若地上了雪棠的床。
雪棠大惊失色,忙把被角掩得紧紧的,低声叱道:“皇兄,这里可是龟兹王宫,你休要胡来。”
相对于雪棠的疾言厉色,沈离要淡然的多,他凝着雪棠,温声道:“你猜殿内的宫人都到哪里去了,我又为何会畅通无阻地进入你的寝屋?”
雪棠打小在皇宫长大,虽娇气了一些,却并不蠢笨,沈离短短一句话,她便什么都明了了。
她要强,虽被傅修安算计着进了龟兹王宫,却也未对沈离多言过一句。
雪棠颓然地闭上眼睛,原来她极力维持的自尊,早已在沈离跟前碎成了粉末。
不,事实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堪,龟兹王定是为了什么好处,又默不作声将她献给了沈离,沈离这才能在龟兹王宫为所欲为。
羞耻和不堪冲击着雪棠,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继而变成苍白。
她想说点什么来维持自己仅剩无几的自尊,却又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默默缩到锦被里面,无声的流眼泪。
她当初想方设法才离开沈离,哪成想现下的境地比以前还要不堪,甚至还被沈离看了笑话,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雪棠越想越觉得悲戚,削肩不停地颤抖着,当她险些哭出声来的时候,只觉得一只有力的臂膀连带锦被将她抱到了怀中。
皇兄就是这样残忍,是他将她的尊严撕得七零八碎,现下见她要承受不住了,又给予她最坚实可靠的胸膛来依靠。
她才不要他的糖衣炮弹。
雪棠使劲挣扎了几下,挣扎几番无果后,就那样沉默着缩在沈离怀中。
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她原以为自己要彻夜难眠,可不知为何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且睡得十分香甜,一直到天光大亮才睁开眼睛。
因着黄昏时分才过礼,即便晚起也无碍,宫人这才没有叫雪棠起身。
雪棠洗漱完了便到外间梳妆打扮,这才发现沈离正坐在临床的交椅上看书,阳光透过窗子一缕一缕打在他的面颊上,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清俊无双。
雪棠尚不想面对沈离,她强迫自己把眸光从沈离身上移开,静坐到梳妆台前,让宫人给她梳妆。
这时,沈离放下手中的书籍,施施然走到雪棠身后,接过宫人手中的石黛,蹲下身给雪棠描画眉毛。
四目相对,漆黑的眸子映入眼帘,她惶惶然不知该把目光投向何处,他却笃定地凝着她,仿若要把她的心神都吸到他的眸子里一样。
她不过是运道不好,识人不明,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又何必躲躲闪闪呢?
想到这一点,雪棠又变得格外坚定,她将躲闪的目光移到沈离的眸子上,一动也不动,坚若磐石,不过互相对视,却仿若在较劲一般。
瞧见她这副乌眼鸡似的模样,沈离轻轻勾了勾唇角,继而把目光移到她的眉毛上,手指轻移,细细描画起来。
当他把修长舒扬的远山眉画好以后,又转而拿起一侧的瓷盒,拧开了瓷盖。
大英的口脂是印在胭脂花片上的,只要把胭脂花片放到唇间轻抿,便能使唇色娇艳如花。
龟兹的口脂不同于大英,不同色泽的口脂放置在瓷盒内,需沾在指尖轻轻在唇瓣上涂抹,才能让口脂的颜色附着在嘴唇上。
沈离将手清洗干净,这才把淡粉色的口脂揩到指尖,指尖在雪棠的唇瓣上轻轻摩挲,带来些微的凉和痒。
雪棠又不敢看他了,只斜斜把目光投到地毯上,在阳光下的照耀下,纤薄的耳垂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她本就明丽,被沈离精心描摹以后更是艳光四射、人比花娇。
沈离站起身,这才发觉黄豆大小的口脂晕到了雪棠的嘴角。
他箍住雪棠的双臂,缓缓低下头,温热的舌舔舐到雪棠唇角,将那点口脂吞吃入腹。
他居然吃胭脂,简直荒唐。
雪棠再也忍耐不住,厉声斥责:“皇兄真是越来越不要体面了,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