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252)

作者:俞夙汐

越凌怔怔望着眼前人,目光迷离,心绪还杂乱:一阵凄楚,一阵恼忿,一阵,却又横生宽慰。。。许久,别过脸以掩泪目,口中却还恨恨道:“你此刻舌灿莲花,便欲文过饰非?世子之位,是可任你取舍的么?你现下信誓旦旦,权势富贵,皆可抛却,然此言,是否似曾耳熟?将来,你又或满腹怨悔,恨我毁你前程!那时,我又情何以堪??”

南宫霁轻扳回他脸,令他直视自己,一字一顿:“凌,我今日,字字句句,皆是出自肺腑,你若不信,大可剖开我的心一探!”

片刻沉寂。

越凌忽一用力,欲推开那人起身。可惜才爬起一半却又坐倒:腿软无力!只得勉强挪远几寸,背对那人。身后,那人小心翼翼牵住他垂于身侧的手,却教他甩开。

“凌。。。”

“住口!离我远些!且将此些肺腑之言留与与你伉俪情深的宇文氏去言罢。难为她对你一片真情,不惜背弃家族、对你舍命相护,你对她亦是难舍,却还敢在此妄言欺我?”

但闻他似尚为前事置气,南宫霁但显惑色,低头思忖片刻,才为恍然:“凌,你实是太过。。。多心。你当日不辞而别,我不舍之外,却还颇疑惑,想你我本已近冰释前嫌,你却为何忽改心意?当下才知,原是。。。”

越凌愈发恼羞,又欲起身,不料身后人更快一步,已贴身上来,将他拉回怀中,端起他那张因气恼而泛红的脸:

“凌,事并非如你所想!宇文柔素,是个温婉女子,却也可怜,若说我对她存有怜惜,我断不敢否认,然说我对她有情,却着实是冤枉!当初我奉父命以之续弦,并非情愿,一则因心中已容不下他人,二则乃早知二弟对她有意,我本欲成全,岂料二弟胆怯,不敢吐露,加之父亲急于对宇文一族加安抚,才不得已草草成就这桩婚事。

自柔素入府,便久受冷落,我心内,自然愧疚,遂对她尽量显和悦。你现下或怨我当日置伤重的你不顾,而去追赶她,却不知此事另有内情,彼时父亲怒意正盛,对宇文氏恨不得斩尽杀绝,若他知晓二人私奔,莫说柔素,便是二弟的性命,亦为难保!而你虽还昏迷,御医却言已无大碍,遂我才敢将你托付与李琦与璧月照看,亲去找寻那二人。只是孰料,终还令你多心。。。”

越凌垂眸不发一言。

南宫霁有些情急:“你若不信,可去问李琦与璧月!”略一迟疑,又道,“甚是二弟与柔素,当下他二人便在洛阳。”

越凌诧异:“你将他二人送离了蜀中?”

南宫霁颔首:“父亲要尽拿宇文一族的余孽,我怎敢冒险将她留下?”言罢,却又自嘲一笑:“说来,同为救人,我费尽心机,你却只需一道圣旨下,便水到渠成。早知这般,我当初还何苦。。。”

那人凝眉。南宫霁自识眼色,即刻止住下言:也是,此刻,提那些作甚?

“好在,宇文氏之乱,终是平了,也幸在,你身侧之人皆无恙!否则,你此回前来,当又要向我问罪了罢!”倔强之人又一面嗤着扭过头。

“你怎。。。那本是与你毫不相干,我怎会无故怪你?”南宫霁但觉莫名。

“怎无干?若非我逼你父亲惩处宇文氏,宇文氏便不会反,若非我当日受伤不起,你便即刻可去追敢二人。。。再说来,璧月逃婚,自更与我脱不去干系!此些,不皆是吾之过么?”

“凌。。。”南宫霁颓然。良久,“你我当初,所以起那无谓争执,不过是因身后,各有牵绊罢了。自然,也或有时我心胸过狭,令你为难。只是从今往后,我自不会再错!然你也须信任我!至于璧月,实是我过分大意,才致今日之果,你放心,我不会令她一错再错。”

那人哼了一声,终于未再反驳。南宫霁会心般释然一笑,且又将他拥得紧了些。

多日秋雨停歇后,三五日间,北风已肆虐起。汴梁,终是入冬了。

此时,宫中终迎来一良讯:周贺延已寻到,当下正在上京的路上,近日可抵!贵善闻此,也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她虽尽力为圣躬调治,然却是愈来愈难见成效,而冬日苦寒,对圣躬更无益处,照此,她尚忧心圣躬难撑过年去。好在,事终现转机。

皇后于此自是发自心底欣悦,这日召见,相较平常,话语也显多了。说过此事,又与贵善闲话各处,终于问到南宫霁。

提起此人,贵善便满腹牢骚,一个小小风寒,明明日前已痊愈,却偏要装作寒热未退,成日唤着这处疼那处痛,一旦自己稍显不耐烦,他便使劲解数威逼利诱,令自己屈从,替他谎言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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