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219)
李琦颔首:“陛下英明!”他今日一路尾随,清风馆中之事,自早已知晓,只是不敢贸然现身,便是怕招来更多是非,引人徒生揣测。
说来兰歌本是个极好的随侍,旁人皆作其为寻常使女,自不至多心,况且她还通武艺,对付个把歹人,本不在话下。只是孰料千算万算,偏算漏了她这冒失鲁莽的性情,更未想会遇上宇文敖瀚,使此事横生枝节。果真是天意戏人。
李琦一时似有些踌躇,道:“只是今日横出此事,为防节外生枝,陛下还是早些回京,以防不测!”
越凌但沉吟。许久,正色道:“实话与你说罢,朕若不得再见南宫霁一面,是断然不会回京!”
李琦一叹:“这般,则陛下,还须有个妥当的身份,以瞒过外人才好。”
越凌一笑:“李卿行商,客友遍及天下,朕便充作其一,也无不可。自今日起,朕便是布商林渊,入蜀贩布,寄居府上,李卿以为如何?”
李琦苦笑:“陛下思虑周全。”
计既已定,越凌却又显忧色:“只是今日招惹了宇文敖瀚,会否与你添扰?”
李琦笑而摇头:“若是旁人,我或还存几分忧心,偏是这宇文敖瀚,却是无妨。”
越凌奇道:“为何?”
答曰:“宇文敖瀚虽是宇文元膺长子,然如陛下所见,轻薄不羁,放纵成性。成日酒色沉湎,不恤正业,但好在一身孔武,曾入军中谋了个郎将之位,也算过得去。孰料他陋习不改,只入军中三月,便因酒后延误军情而遭罢。元膺本就不喜之,如此一来,更是恶之,遂如今对他已是不闻问。当下,他不过是顶个宇文氏的名号,狐假虎威罢了。”
越凌闻言才是释然,道:“这般,朕就放心了。”然看李琦又有所沉吟,似还有未尽之言,便道:“李卿尚有何难言之隐?”
李琦面露讪色:“宇文敖瀚,不仅好亵玩女色。。。实则,也存些断袖之癖。。。且其人脸皮甚厚,今日见此状。。。还惟恐他对陛下多加纠缠。”
越凌一怔,微微失色。
新的一日。
历了前夜之险,越凌的游兴自然衰减许多,不敢再轻易出行,惟怕教李琦言中。因而这一日,便只得在府中打发了。
闲来无趣,思来不妨抚琴以打发些时辰。只是久时不碰此,初触弦柱倒觉生疏,然三两撩拨后,便缓入佳境,渐为沉溺其中去了。
一曲罢,忽闻一清脆之声由门外传入:“此曲是何名,怎从未听过?”
越凌诧异,循声望去:门前不知何时已立了一黄衣女子,明眸巧睐,楚楚动人。略沉吟后,起身:“此曲,在下亦是由外听来,并不知名!”
女子扑哧一笑,大方跨入门内:“随意听来的曲子,竟记得这般清楚,看来汝还是个有心人。”
越凌回以一笑:“娘子谬赞!”
话音方落,便闻得外间兰歌之声由远而近:“郡主教我好找!原说往后园赏花的,怎忽又改了主意,往这来了?”虽已将人寻到,语中却焦灼未去。
郡主?!越凌一怔,难道是。。。再细打量之,此女身上,果处处透着贵气,且面上时而似不经意显露的倨傲神色,也非寻常女子所有。这便无疑了,想她正是蜀王南宫德崇之女、南宫霁口中常提到的幼妹---南宫璧月!
听闻兰歌似嗔怪,璧月却不以为意,道:“我往后园去时,听闻此处琴声悦耳,心生好奇,遂来一探。才知府中原还有客。”
兰歌望了越凌一眼,道:“这位是我家郎君在京中的好友,入蜀经商,暂居府中。”
璧月闻言,倒显几丝诧异,上下又对其人审视了一番,道:“看你一身儒雅,却是行商之人?”
越凌一拱手:“在下林渊,由汴梁至蜀中贩布,暂居于此。”
璧月但闻此,不知为何,眼中竟隐隐透出几丝失望。一时未答言,转过身去,缓踱了两步,道:“行商,虽有利可图,却难免受风吹日晒之苦。看你文质彬彬,难道就未曾想过,弃商从文,登科入仕?”
越凌一怔,一时倒不知答言。半晌,才沉吟道:“在下才疏学浅,应试登科,恐非力所能及。”
璧月闻言,惋惜般叹了声。只略一忖,又似得了主意,道:“不如你留在蜀中,你既是表哥的好友,表哥又与我大哥亲如手足,想若他开口为你求个一官半职,我大哥当无不应之理!”
越凌当即还有些迷蒙,全不知初见之下,南宫郡主为何对自己的功名这般上心。心内暗觉好笑,然想她毕竟一番好意,当下推辞不是,领受却也不妥,颇是为难。
好在兰歌识得眼色,忙来解围,道:“郡主今日不是来赏花的么?那波斯银莲每日里花开仅数个时辰,去晚可就瞧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