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213)
李琦踌躇:“然,在下的身份。。。陛下朝中人才济济,却为何偏选中李琦前往?”
越凌略一沉吟,道:“因此回入蜀,并非公事!你此去,是引路,朕要你引一人前往!”
李琦隐隐已觉察此事不妥,然天子既出言,总不能推拒,因而纵然深感难为,却还不得不假作糊涂,问道:“引何人前往?”
越凌回眸一笑:“朕!朕欲往成都一行,然不欲大张旗鼓,思来想去,以李卿随行,当是最妥当!”
春风十里,伴马蹄声疾,一日又过重山去。
日暮时,终见嘉临江。
芳草斜阳,还映江花似火;烟波浩渺,远眺碧水接天。
天色晚,江上雾霭笼罩,渡江势必要待明日了。好在成都已近在眼前,但过得江去,三两日可抵,便耽误这一时半阵,也当无大碍。
说来汴梁距成都,数千里之遥,即便汗血宝马,整日奔袭,也有不支之时,何况是人?这一路走来,车马轮换,夜以继日,自然疲乏,然或是心存念想之故,也或因少去了政事牵扰,越凌精神倒还尚佳,一路并未显过病态。
暮色渐沉,越凌却还无心安歇,随性踱步江边,远眺对岸,沉吟有所思。
此回西去,他既言过不欲大张旗鼓,自信守此诺,只带侍卫十名随行,连内侍也未许跟从!如此胆色,不得不令李琦称叹,然同时,又难免忧心。
这一路行来,李琦实则从未止过劝谏,但还有一丝余地,便希冀能将天子劝返汴梁。却可惜到当下,并无成效。
天光愈暗,江风吹冷,李琦自来劝归。
越凌口中应下,脚步却迟缓,似还留恋着江畔夜景。一面似闲庭信步,一面又问起来日行程。
李琦但道渡江之事尚难言,因春时风雨无定,总存变数,如若天气有变,则耽搁数日也是常情。
越凌闻之似有些焦灼。
李琦不失时机道:“但说这一路行来,虽日夜兼程,却也已是七八日过去,来日行程又尚不定,若是不凑巧,这一来一去,花费上两月也是常事!而陛下朝事繁忙,恐怕耽搁不得啊。。。”
越凌但闻话音,便已明白他言下之潜词,却一笑打断:“既千里迢迢来了,何妨多待候两日?况且今日尚风和日丽,明日也不至横生甚么风雨罢。即便果真因变天而滞留,我等这一路行来本也已人困马乏,便安心在此修养两日,思来并无不好。”
李琦一时哑然。沉吟半刻,道:“然陛下离京日久,总是不妥啊!”
越凌一哂:“此事,朕早有安排,李卿不必忧心。”
此言倒是不虚,此回出行,对朝中,越凌已声称暂移居别苑养疾,其时一应政事皆交由两府处置,若非十万紧急,决不可入内惊扰!而既是养疾,则疾愈才可回朝。然疾何时可愈,恐是太医也难断言。遂一月两月,可不皆是随他心意?
李琦此刻,于劝归,暂是无计了。自嘲般一哂后,低头暗忖:到今日,自己于越凌入蜀的目的,虽心有所猜,却尚未得验证,当下既劝归不成,不如乘隙打听一二。遂道:“陛下此回入蜀,令李某随行,不知是否还另有缘故?”
越凌望了其人一眼,笑道:“你说呢?”
李琦心内苦叹,他自然知道,此去,目的绝非是踏春游览!只是他李琦不过一介草芥商贾,即便与蜀王宫沾些亲故,然若牵扯国政,他实是无能为力,除非是因。。。然若那般,恐还更为难。
虽说心内清明,然面上还须做糊涂,道:“在下实是猜不透,望陛下明示!”
越凌思来成都已近,此行的目的,也是时候令他知晓了,何况若无他襄助,这目的恐还果真难达成。遂道:“去时贡酒一案后,朕曾召蜀王入京,然此事未遂,南宫霁却便称疾归蜀,而至今,蜀王于贡酒案元凶宇文一族,尚未有处置,朝中因此议论日甚,朕已是难以应对!”
李琦敛眉:“国政大事,李某不甚清楚,然依在下愚见,朝中议论,自是对蜀中之诚存猜忌,既这般,陛下为何还要西下这一趟呢?若南宫氏果真存异心,则陛下此去,岂非涉险?”
越凌摇头:“猜忌起于朝中,却未必是朕意!”
李琦面上更添惑色:“则陛下此去成都是为。。。”
越凌轻垂眸:“朕此去,惟愿见一见南宫霁。蜀中究竟诚否,惟由他口中说出,朕才能信!”稍一顿,又道:“只是此回既微服前往,还须你代为引见!”
李琦面色瞬变:果然,此事,是难为了!
第二日,风和日丽,一行人渡江而去。虽说在此可由水路直抵成都,然船行毕竟缓慢,且还有风雨阻行之忧,遂过江后,依旧择陆路而行。三日后,即抵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