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176)
六月初,诏告改元晏隆,以次年为晏隆元年。
六月中,旨下追封今上生母、先帝何淑仪为章惠容德皇后,迁葬永定陵。至此,有关今上身世之谣传终为平息。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最长的一卷宣告完结!先闪了,给自己买朵花去。
第108章 调情
傍晚,天边半轮残阳在晚霞的裹挟中,极力散着余晖,撩逗着枝叶间的鸣蝉,一处到另一处,知了声此起彼伏,似要吟断这弥漫的暑气。
南城郊外,一座新坟前,一人正自立着,在墓碑上投下一道浅淡的暗影。
接过身后人奉上的一杯清酒,南宫霁郑重洒下:“皆说世间情义两难全,然你颜三郎偏要舍命一试,果是痴人!”垂眸看着墓碑上的题字,又恻然一笑:“然你终是求仁得仁,他能屈尊亲为你立碑,想你地下得知,也当无憾了!”
已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天干物燥,人心也甚焦灼。
谋逆一案,张舜水已在狱中自尽,当下大理寺奏请拿豫王宫中一尽宫人过审,以追根溯源,牵出幕后主谋!越凌心知此实是剑指豫王,且说无论豫王是否牵涉其中,一旦将宫人下狱刑讯逼供,便难免胡乱牵扯!想来提此议者,多存迎合之心,以为今上对豫王心存忌惮,欲借机除去心头之患!
豫王既知人心所向,自不会坐以待毙,乃先人一步,负荆请罪,但言自己识人不明,为张舜水所蒙蔽,愿领其罚,而至于谋逆罪名,却是推脱得一干二净!
越凌一时为难,若放任大理寺严讯此案,则豫王必然落罪,到时他越凌与外世留下的便是个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之名!更何况,当年他曾在先帝病榻前起誓,须善待手足,怎可破誓?而若不欲苛罪豫王,便不能深究此案,如此却又何以平外议?
时近黄昏,凭栏而伫,晚风宜人,倒还能教人静下心来作些思量。
恰此时闻南宫霁来见,越凌欣悦之余却又略以为憾:既要来何不早上片刻,还可对弈一局!到这时辰,天也将黑了,匆聚匆散,反觉无趣。
岂料于此,那人竟也有满腹无奈:“以为你白日里政务繁忙,无暇见我,更何况,不是你为避嫌,不令我无事常入内,以防外间妄加揣测么?”
一席话,倒是教越凌无言以对。只得绕开此题,道:“天已将黑,你匆忙入内,是有何事?”
南宫霁一拢扇,故作厌色:“这般热天,若非受人所托,倒真不欲出来行走!”
眼见那人面色倏转黯然,不禁在心中一莞尔,却也不欲再作弄他,乃话锋一转,道:“但若来见你,哪怕烈日当头,大雨瓢泼,皆是无碍。”
越凌背身一嗤:“有何事还不速道来,再晚宫门可将闭了!”言虽如此,面上却已阴霾不再。
闻听他今日是入宫谢恩,越凌倒显莫名,半带疑色望向他,却见其人笑而一揖:“二弟南宫清疾间得陛下垂问赐药,于天恩不胜感激!本欲亲入宫拜谢,却又怕搅扰陛下,况且疾尚未愈,遂不得不由我代劳!”
越凌恍然,垂眸,面上却轻显几丝赧色:“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何况汝弟之疾,乃前事中受惊而起,吾理当对他有所安抚!”
见他此态,南宫霁不知为何,竟忽生“邪念”,踱前两步,故作正色道:“我那二弟胆小,自从上回受了惊吓,如今乃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天心不测,何时又遭降罪,遂至疾痛难愈!因而我忖着,但有一法能宽慰于他,便是教他知晓你我。。。”
话音未落,那人便不出所料大骇,满面惶色道:“不可”!
眼见诈他得逞,南宫霁却还不欲收敛,且又转作诧异之色:“你我当年有同窗之谊,你因念旧情而不至为难我兄弟!仅以此言宽慰于他,也不可么?”
越凌当即一怔,一时竟还教他蒙蔽住了,竟颔了颔首。
南宫霁却已忍俊不禁,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凌,这许久了,我竟未发觉你这般。。。轻信!”
半晌,忽闻一声轻呼,再看那方才尚满脸轻浮笑意之人,已转了苦色弯下腰去揉膝:那人这一脚出得极快,自己竟未来得及闪避!忖来觉怪,他那身手何时变得如此敏捷?难道是北去时练就的?
须臾,悄然抬眸,偏又遇上那清冷如剑的目光:“南宫霁,你一日不戏弄于我便不得安生么?!”
嬉闹过后,南宫霁又道出此来的另一目的:“二弟此疾反复难愈,太医言,当有水土不合、思乡过甚之故,所以我想来,待他好些,便送他回蜀将养?”
此求并无何不情之处,因而未尝多思,越凌便允了。
眼见天色渐暗,越凌脸上的烦色似也随之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