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157)

作者:俞夙汐

令其一惊,刚接过手的橘子瞬时掉落地上!只是已顾不得它了,匆急便要起身!却教南宫霁抬手制止了。

借着烛光,但见其人脸色已涨红,置于膝上的两手似要将衣袍都攥破了!便无需细想也知他心内是如何焦惶!

南宫霁轻一笑:无妨,反正夜尚长,不缺这一时片刻!且端起羊汤轻啜:便教他思虑清楚,再慢道来不迟!

然而这沉寂并未持续太久。

令其终是闭眼一声长叹:“小的也知此事必瞒不过长久,这般也好,小的所为确是愧对郎君,请郎君降罪!”

南宫霁放下饮了一半的汤,苦笑道:“如今我自己亦是他人阶下之囚,还言何赏罚?!”

令其闻之面上愧色愈显,俯首道:“此不过一时之势耳,郎君合当看开些。。。”话虽如此,却恐连他自己也不甚信,当下目光转回望着桌上的杯盘。

南宫霁沉吟片刻,缓缓道:“说来,你既在豫王宫中行走,可有听闻他欲如何处置我?”

此问突然,令其一时倒似有所难言。迟疑半晌,道:“郎君放心,令其便是舍命也定保郎君周全!”

南宫霁听闻此言,面色顿凝住了。良久,目视他道:“他欲杀我?!”

令其望地不语。

南宫霁却已按捺不住,起身漫无目的踱了一阵,回眸道:“难道朝中无人阻止?且他杀了我,又如何向今上交代?”

令其声音极轻,却一字一句道:“此事,自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施行,而今上。。。何时回朝尚不得知!”

实情如此!南宫霁当下,才觉自己竟是如此愚不可及!一时心中,除了悔恨,便是不甘:不想这些年自己一身历了那许多凶险不测,皆可安然,却到底要将一命交付小人之手!悲忿之下,挥袖拂落桌上一应物事,顿时铿锵声四起。

令其一惊,抬眼见那人竟已长剑在手:“既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胜负倒还未尝可知!”言罢抬脚便要向外去。

令其大骇,忙扑将上去挡在门前,道:“事尚不至此!郎君听我一言,我当尽力救郎君脱险!当下已有安排,这两日间或便可见端倪,郎君且再忍一忍!便是果真要行那险招,也不差这一两日啊!”

一番肺腑之言,总算还见几分成效,那原本狂躁之人在内来回转了几圈,终是渐平静下来。实则依南宫霁的性情,轻易也不至此,只是初闻越植有心加害,一时惊惶恼怒,才有此不智之举。待稍一平定,便始懊悔,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幸得令其将自己劝住,否则,凭他南宫霁一己之勇,此刻未必能冲出重围,倒反或已成他人刀下之鬼!只是,张令其既为豫王所用,则其人之诺,又果真可信么?

思来既如今事已挑明,便也不存顾忌了,乃明言问道:“汝既依附豫王,又为何要救我?”

令其一时竟为恻然:“小的这些年随在郎君身侧,郎君待小的亲厚,莫说其他,便是历经数载、不忘前诺、替小的寻到家人这一条,也足教小的感激终生!小的心内早已立誓,此生便舍命,也定报郎君此恩!”

南宫霁凝眉:“既这般,汝又缘何依附豫王?”

令其垂首一叹:“此实是不得已。。。亦或天意弄人罢!小的初入宫时,无依无靠,常受欺侮,后幸得贵人垂青,见我还算机敏,便留在身侧,收作养子。郎君当知,我家中本姓文,而这张姓便是从了养父!”

南宫霁沉吟道:“你那养父是。。。”

令其答曰:“养父张舜水,当初乃豫王之母沈昭仪宫中提举!沈昭仪薨逝后,养父便成了豫王身侧最为亲近之人!而吾后虽调任他处,然养父多年提携照拂之恩,实不敢忘,因而,但养父有令,我素来只知遵从!”

南宫霁闻罢,抚额踱开两步:“这般说,倒是不为怪了!那当初皇后诬我与宋昭容之事,也是你养父张舜水为替豫王报一箭之仇而唆使你为之?”

令其一愣,似思量好一阵,才一拍额道:“原郎君那时起,便始疑我了!”

南宫霁点头:“不错,那回之事,想依你的谨慎,若非刻意,如何会教人人赃并获?再说来,那字迹之问,有人欲仿吾之笔迹,却也须得到原样才可!而此事除了你,旁人但不可为!”

令其摇头叹息:“小的愚钝啊!然郎君既心中存疑,却为何不早点破,还要将小的留在身侧至今?”

南宫霁心内暗叹:此还不是因当初不知其底细,初以为他是宫中眼线;后因那事,又疑他是皇后的人;再至后来,见他似对自己尚存忠心,便又有些拿捏不定!直到前两日,颜润设法教人送入府中一篮点心果子,在此中暗传书信,告知他须警惕张令其!方将前后事并起想来,实如醍醐灌顶!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