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129)

作者:俞夙汐

南宫霁沉吟片刻,还是将欲出口之言咽回。

只是越凌已有所察,道:“你有所想?”

南宫霁一犹疑,乃斟酌道:“赫留宗旻,吾虽不敢言知他甚甚,然数回游猎共饮,却也足看出其乃性情中人,若好生与他晓以利害、动之以情,应是能打动之;然另一则,却是他到底年轻气盛,听不得逆耳之言!因而,若遣使,此人必得能察言辨色,且言辞敏捷,除此,自还须有胆识、存大义。”

越凌听着,一时若有所思。沉寂片刻,乃缓缓道:“言至当下,皆是利处,想必你尚有隐忧未道罢。”

南宫霁一笑,到底相处日久,他果是知自己甚甚,便道:“吾方才已言,他当下心气正傲,然今、旧两年两度遣使来求取陛下御像皆不得,因而,若换做你,当作何想?”

越凌一怔,竟是缄默了。许久,往身后的怀中轻蜷了蜷。。。

宫墙外的仲秋夜,喧腾鼎沸依旧,将至于通晓!而墙内,夜已沉寂。

不知多时,怀中人忽而坐起身,轻嗔道:“今日缘何又无端与他起争?你与他不和,宫中几已人尽皆知,这又有甚么好?”

南宫霁自知他所指乃当晚与豫王之事,答道:“今日实非吾有意与他争,乃是。。。”原欲道明原委,然一想,如此絮叨却又似个女儿般无趣,遂便笑了笑:“罢了罢了,你既有言,吾今后但避着他便是!”

良夜静好,无缘由于此些琐事上多费唇舌。当下,但静谧相依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索地

仲秋一过,朝中便始议派使之事,然中书连荐数人,皆不合圣意,当下尚在重新斟酌人选,靳国的使臣却先他而来了!赫留宗旻此番遣使,只为一事:求索幽云十六州!此求,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南朝此刻用兵西北,自不愿再与靳国兵戎相见,否则两边征战,实无胜算!因而当下索地,乃是智举!南朝多半会选择退让,遂他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坐收幽云十六州!至于羌桀,当下虽言臣服,却素来无信:自他拓跋氏主政至今,便常在南北二朝间摇摆!想当年靳圣宗也曾三讨羌桀,却皆无功而返!因而其此回若教大梁所平,也是除去一患。

然若大梁不许割地,则他再言兴兵!彼时梁与羌桀龙虎相斗日久,必已大伤元气,他赫留宗旻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先纳羌桀城池,再对南用兵,可谓胜券在握!

靳国此举,虽实为乘火打劫,然赫留宗旻或还尚念在那一丝旧情,不欲明目张胆、强取豪夺,也或为免留下忘恩负义之名,因而在这索地的名由上,倒是未尝含糊,一朝上下遍搜史籍、处心积虑,终是寻出了两条:

其一,当年中原未定时,幽云十六州已教前朝末帝献与靳国,却教大梁太/祖出兵抢占,此为不信;

二则,当初梁太宗伐靳之燕子城,是为无名!

此二桩皆为旧事,距今已是七八十载,鲜有人知其细,因而大梁一时举朝莫知所答。退朝之后,上下旨广征对策。

集贤院直学士刘筠翌日入奏曰:“后晋乃藩镇叛将割据自立之伪朝,所谓乱臣贼子,欺天叛道,岂可以之为信?更言之,末帝献幽燕之前,后晋已为我太/祖所灭,末帝穷途末路,乃许以幽燕之地以求靳国出兵相救!实则此不过一纸空文耳!”

后又有馆阁校勘杨稹进言:“当年王师征太原,靳国既通使,却出兵援贼!太宗怒,遂回军伐之,岂谓无名?”

于是命当殿驳之,又作报书,然靳使却言此事大,请大梁遣使面告其主!如此,事便又退回了原处,于遣使一事上,已不容拖延。

越凌斟酌过后,欲顺水推舟,便遣刘筠前去!不想遭吕谘劝阻,反荐杨稹,其人为前相王遂门生。此议一出,便有王门下数人上疏,斥吕谘因一己之私,戕害忠良!所以有此言,乃因此回不同以往,时局不定,北去其情叵测,一旦不慎,便有性命之虞!刘筠为吕党一派,因而吕谘此举,难脱护下之嫌!

国之危难之际,身为人臣,不能分君之忧,却相互间搪塞推诿!越凌思及此便怒从心起,恨不得将一干争执不休之人一尽贬去。

午后,秋风和煦,湖面如镜,垂钓正值佳。

身边人已几收几起,看去收获颇丰。

越凌侧目瞧了瞧脚边依旧空空如也的水桶,顿生厌烦,起身道:“此间无趣,去园中走走罢!”

此季桂花方落,早菊初绽,看去只星星点点的嫩黄花蕾点缀于丛间,谈不上多赏心悦目。到底游园赏菊,还早了几日。

南宫霁知他烦恼,一路便寻隙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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