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113)
昭明只得如实禀道:“南宫明初!‘明初’乃南宫世子之字!”
南宫霁俯身拜倒:“陛下明鉴,区区一枚印章,孰人皆可伪造,并不能引为实据,且说来,明知此事见不得人,为何还要留名?可见此实是栽赃之举!”此虽只是臆断,然林后虽苦费心机,拿出的凭据却也难令人信服!因而,南宫霁出此言,仅为一博:便赌越凌信他!
官家一沉吟,问昭明:“汝以为此事该如何断?”
昭明思忖片刻,答曰:“按说这印章等物皆可伪造是不错,只惟笔迹却是假不得!遂当下,惟有以笔迹辨真伪了。”
越凌颔首。
昭明继而道:“宋昭容的笔迹,寻来她宫中宫人一辨即可,而南宫世子。。。”
越凌道:“呈上来!”
区区数十字,越凌却是细流连了好一阵,面色逐渐转阴:这字迹,真真切切是南宫霁的!或说,是连他自己亦难辨真伪!而另一笺上的笔迹,不消说,正是宋昭容的!
当下,南宫霁心内怎是一个悔字了得:素来只以为林后骄纵却无城府,不料正是这番大意,才留与人可乘之机!再则,若他一早便与越凌多些推心置腹,将那扇子之事如实告知,或也不至此!只是此刻再提独对面陈,越凌正是怒急,如何还能应?
旨意命他回府待罪!南宫霁只得接下,一面惶然苦叹。
私通后妃,罪可论诛!然此事尚有处不明,且涉罪者身份不同寻常,因而昭容宋氏暂且禁足会宁殿,张令其与映秋收监候审,南宫霁则于府中待罪。
虽说当前,“私通”一罪看去未有定论,尚存一线生机,然南宫霁却心如明镜,知翻案已难如登天!
当下张令其不在身侧,宫里他原是无所指望,幸得禹弼在外尚有所结交,多日奔走周旋,然此事到底牵涉天子家丑,一时并无眉目,南宫霁自是愈发焦灼。
作者有话要说:
(1)圣人:宫中对皇后的称呼。
两曲《庆金枝》,很多年前无聊写的,翻出来废物利用。。。我是有多节约??
第69章 思归
春暮,入夜已深,万籁俱寂,惟有不眠之人孤立中庭,无言遥祭故人。前时蜀中传来消息:陆朝云回蜀后,已于年初没了!
薄雾霏微,香烟袅袅,似又朦胧见得娇俏女子独立花丛,回眸间,但笑:“盼君共揽菊,郎君何时归?”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七载夫妻,终成诀离,怨从何生,恨由何起,惟各自心知罢。
风过去,心不静,浅沉吟:
“更深风止春幡住,人面知何处?落红无计恁阑珊,犹见故园明月、笼清庵。
昔亭下枕花阴醉,闻子规声碎。而今魂上恨离天,不堪再当月下、忆初年!”
燃烧的笺纸缓缓飞落,没于早已冷去的灰烬中。缘已尽,情不堪,惟余此意,愿能慰斯人在天之灵。
远处早鹊两三声,晨曦已现,这等安谧日子,却不知还余几何?
天色微亮,禹弼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郎君如今,也是时当为后计做打算了!”
抬眸间,见一抹褐色闪过,便闻鹃啼数声。
禹弼似有所动,叹道:“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郎君入梁已七载,难道不思归?”
听者一震,望天不语。
禹弼进而道:“殿下乃蜀中世子,怎可久居他人域下?更何况,二王子如今已长成,于情于理,也该替兄长分忧!”
南宫霁面色一滞:“二弟?怎可。。。”
禹弼放眼西望,面色沉重:“为全大局,殿下不可显优柔!当下历经羌桀之离间,加之周淮安一案,天子的猜忌,已是日甚一日!殿下若再不设法脱身,时局恐愈发于我不利。”
一抹苦笑浮上嘴角,南宫霁喟然一叹:越凌对自己的猜忌,原早已人尽皆知!自羌桀离间事起,他虽口称不疑,却一再遣使入蜀,实为探听;周淮安一案,他以退为进,实则步步紧逼;到如今,他更是连辩驳的余地都不留与自己!思来怎不教人寒心?
只是说起后计,南宫霁不禁蹙眉:“眼前之困未解,却言后计,先生不觉无稽?”
禹弼摇头:“郎君福泽深厚,自可逢凶化吉!”
南宫霁一怔:“先生是听说了甚?”
禹弼捋须:“郎君无须多虑,但静观其变即可。”
南宫霁自以为此乃宽慰之词,却岂料不出数日,此言竟果真应验了!
这日,王昭明亲自登门,称前案已查明:所谓以词传情一事,实乃子虚乌有!
南宫霁欣慰之余,心内却犹不平,问道:“既如此,当初又是何人欲加陷害?”
昭明一沉吟,答曰:“此事,尚正细查。”顿了顿,又劝道:“郎君既已自清,还是置身事外为好,万莫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