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跪安吧(62)
“坐下,车要走了。”他提醒一声,手里使了些力道。
她身子一歪,被带着斜斜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
马车缓缓启动,在细碎的雪里前行,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坐着,谁也不说话,怪异的气氛弥漫在车厢内。
韶慕松开了手,看眼那截细细的手腕,果见上面被攥出一圈红痕。刚想说什么,又看见昭昭怀里抱着的包袱,便想起适才,她与费致远一起。
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就这样,一路无话,马车回到了韶府。
韶慕往昭昭看,她还是上车时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
“下车了。”他终是先开口,声音几分沉闷。
还不待他在说什么,就见少女蹭着站起,手一撩门帘,轻巧的身形便闪了出去,看都没看他。
韶慕薄唇微张,顿了一瞬,跟着也起身下了马车。
外头还是那样,稀稀拉拉的雪粒子,冷风刺骨。
他站到地上,看见昭昭已经独自一人朝大门走去,根本没有等他一起的意思。
“昭昭。”他唤了声,看着她两步到了门边,终是停住,背对着他站着。
车夫赶走了马车,会把车停去府邸的后巷,然后卸下马车,把马牵回马厩。
马蹄声渐远,韶慕迈步朝着门边的少女走近,她的手里仍不忘抱着那个包袱。
“你这样留在外面,委实不妥。”他站到她身后,抬手想帮她扫去发顶的落雪。手指才碰触上发丝,她便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昭昭此时也憋了一肚子的不愉快,一整个晚上都莫名其妙的,本来她真的很高兴,还想将自己的高兴告知给他。可他冷冰冰的出现,不由分说将她拉出了香郁阁的后院。
至此,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
“不妥?”她清凌凌的重复着,一张脸儿绷紧,气呼呼道,“难道不是大人你说的,晚回来便不给我留门吗?”
韶慕唇角抿平,眸深如井:“你明知道我只是说说。”
昭昭看他:“可我也让人回来送信儿了,香郁阁那边的事情我想做完。”
“所以夜里不归?”韶慕问,往前逼近一步,“你的身份……”
他喉中一梗,后面的话卡在舌尖说不出。
“我的身份怎么了?”昭昭反问,面对眼前的压迫感,仍然仰着脸与他对视,“是你给了我表妹的身份,可是你我都清楚是假的。既是假的,大人你也知道我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分明有着一丝软软的鼻音。
韶慕无言以对,这的确是他的安排。
昭昭吸了吸鼻子,鼻尖微微发酸:“我以前跟过戏班,又被人拐带略买,因为经历过一些事,所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何必,何必……”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紧闭的大门刚好是一片阴影处。
剩下的话昭昭说不出,只是深吸了口气:“既挂着个韶大人表妹的名号,我自不会做出些过分事,不会污大人的清名。”
她的话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我不是这个意思。”韶慕皱眉,垂在身侧的手想去扶上她,“人心隔肚皮,你到底难以辨别。”
昭昭继续往后退着,后背靠上了门板,摇摇头:“所以你都不听我说话?以至于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从他过去香郁阁,自始至终就是那几个字,跟他回来。
韶慕腰背笔直,站着不动犹如青松,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大门下的女子。
自与她重逢以来,第一次见她这样生气。通常时候,她都是笑眯眯的开朗样子,哪怕是遇到难事,总也会坦然的面对。如此的生气,就是安宜公主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昭昭,”他唤着她的名字,心里想着要对她说些什么,“手疼不疼?我帮你看看。”
适才攥着她的时候,应该是用了力气,她的皮肉娇细,受不的丁点儿委屈。
“不用了。”昭昭想也没想便回绝,此刻胸口同样憋得厉害。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而且费致远光明磊落,香脂铺又不止他们两人。
说着,转过身狠敲了几下大门,门板咚咚响着。
里面传来一声来了,须臾的功夫,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家仆探出头来。
昭昭也不等门扇全部打开,仗着自己身形纤薄,灵巧的从家仆身边滑过,进去了里面。
家仆忙往边上一让,接着看去韶慕,想问一声昭昭怎么了?待感觉到韶慕一身的冷冽,遂就赶紧闭了嘴,麻利的拉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