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缘[重生](41)
难怪自己会那么失控,难怪自己会说出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话。
九娘气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念一想,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不就是显露了自己的委屈吗?哼哼!
反正她也“没脸”,怕个屁。
而且,不就是丢个脸吗?刚刚她在担忧的,可是自己的小命!但看言术这般大费周章,显然并非想要取她性命,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言术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杀生,“猪大肠”虽曾欺压过她,却罪不至死。
九娘看得开得很!
何况,言术还要他们比试,那就比酿酒好了!她可是天上地下第一酿酒师,她怕谁!
如此一来,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将“猪大肠”彻底的踹回三重天。
想通这些,九娘顿时就舒坦了,她用力抹一把脸,吸了吸鼻子,暂时将言术三番五次的戏弄丢在了一旁,仰着头道:“比试可以,我要比酿酒。”
“凭、凭什么?”朱昶立马反驳道。
九娘却根本不看他,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言术,言术本来在看窗外,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一直一副若有所思道模样,待听到朱昶的质问,他才回过神来,望向九娘。
言术的目光很淡,带着一丝难得的疲倦,与九娘对视片刻,才转头看向朱昶,道:“若我没记错,朱大人应也是酒神居出身?”
朱昶的头耷拉下去,弱弱地回道:“殿下有心,小人确实是,可……”
“既如此,就好,”言术阻止了朱昶继续说下去,道,“安排下去吧,首元居外的杏花开得正好。”
朱昶还想说话,却被言术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还是九娘第一次见到言术这般霸气的模样,她向来是有些怕言术的,但刚才那一瞬间,她却突然想到了一句诗: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倚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九娘心中一热,赶紧低下头去,但心底那股温嘟嘟的暖流,却如夏日午后的池水,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
带着这种别样的心情,九娘的身形在灶台前忙碌起来。
斗酒的地点就设在花厅里,言术命人临时搭了两个灶台,分别给两人设了结界,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结界是透明的,九娘可以清晰地看到朱昶慌乱的模样,但却听不见那边的声音,她也不屑听见。
九娘埋首于灶台前,细心地将还挂着雨珠的杏花花瓣一一洗净,用法术蒸干多余的水分,再用臼杵细细碾碎,一层一层仔仔细细的铺上蒸炉……
言术审视的目光掩在长睫下。
这些动作也不知她做了多少回,每一个动作都几乎成为了她的本能,清洗挑选时的严格,法术强度的把握,捣碎花瓣时的力度,都那般完美,她的手指翻飞,脚步连动,仿佛是在台上跳舞的仙子,又似枝头渐渐绽放的花朵……
而与此同时,朱昶那边却是裹足不前。
即使是跟着九娘的步骤,他也手忙脚乱,一团糟。
这也难怪,他从前或许也是会酿酒的,但自从尝了别的甜头,就再不肯踏踏实实练习手上功夫,只将一身阿谀奉承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但今日,坐在上位的七殿下,并非是他那点小把戏就可以唬弄讨好的。
时间过得很慢,前来伺候茶水的小丫头换过几波,九娘那边,终于停了下来,就见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酒坛,取出一个白玉雕花酒碗,酒水入碗,顿时,酒香四溢……
朱昶的脸红了红,最后彻底的黯然下去。
白玉酒碗被送到言术面前,言术看了看透彻清亮的酒水,微微一笑,道:“且给朱大人也尝尝。”
九娘没意见,又取了个粗瓷碗,倒了一杯,命人送了过去。
九娘的酒入口是杏花微微的苦,等入了喉,又慢慢呈现淡淡的回甜,细细去品,似乎还有夏雨中青草的味道,似缠绵又似爽利……叫人回味无穷。
朱昶的碗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瓣,他趔趄几步,跌坐在地上,手掌扎入几片瓷片,他也毫无所觉,两名不知何时到来的执法天兵及时出现,将人从地上拽起,不客气地拖了出去。
待到门口,九娘才想起什么,紧追几步,问道:“猪大肠,你是不是认识那女人?”
朱昶已经失了神采,无神的目光盯着九娘的面具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九娘有些急,还想再问,却被言术叫住了:“带走吧!”
九娘咬着下唇,闭了嘴。
食神府的护卫们目睹了一切,他们本是乘兴而来,如今却只能胆战心惊的归去了。
至于回去如何交代,言术已经替他们拟好了书信,他们只需将信带回去,交给食神大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