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郎(19)
自己明日定要全力以赴,不让他失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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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莓这夜早早躺下,严府的书房里,严许还在跟严先生下棋。
严先生执黑,落下一子,突然想到什么,轻叹口气,问严许:“明日阿莓便要去书院考试了,阿许,你觉得如今这时候让她进书院,是否会有些不妥?”
严许捻棋的手微微一顿,复而轻抬,没急着走下一步棋。
他的侧颜在烛光下更显清隽,眉眼都被描摹出温柔的轮廓。
“阿莓总要抛掉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她性子虽然弱了些,但其实也是个坚韧的小姑娘。”
话说到这,严许终于落了棋,唇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再者,我自会护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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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局棋罢,书房里熄了灯,父子二人各自回了院里歇息。
严许踏着清冷月色进屋,一抬眸,看向了挂在窗边的一个鸟笼。
里头的小黄雀正静静卧在笼里睡觉,之前翅膀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渐渐好转。
严许捡到受伤的小家伙后这几日就养在了屋子里,他走过去看了一会,小黄雀似是听见了动静,睁开眼歪头看了看他。
冷白月光下,那双漆黑如圆豆似的眼珠显得呆愣愣的。
有点像阿莓。
它也就看了这么片刻,见是自己这几日的熟人,便重新闭上眼睛,换了个方向睡了。
严许兀自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伸进去轻轻抚了抚它额顶柔软的绒毛。
等这小家伙伤养好了,便做礼物送给小姑娘吧。
年轻公子又在窗前站了一会,不知想些什么,直到秋实看着时辰不早了,进来问:“公子,可否要沐浴了?”
“嗯,”严许收回看向窗外月色的目光,“去备热水吧。”
秋实点头退下,出门后不禁嘀嘀咕咕:“公子这几日瞧着对阿莓小姐的考试比自己的事都上心,刚刚他该不会在跟着一起紧张吧?”
严许倒是不紧张的。
他只是在想书房里父亲说的话。
早前沈莓第一次来府上时,沈家还尚未出事,她考进临山书院也没什么。
如今沈家这遭事,满京都无人不知,临山书院里的学子因着家世和才学,向来自视甚高,世家贵女们更是多有性子骄纵高傲的。
父亲是怕阿莓在书院会叫人欺负。
京中各家族和高官府上关系驳杂,临山做的越大,受限便也越多,严先生也不好多管这些小辈的事。
严许睡下前,看着那只笼里的小雀,缓缓闭上了眼。
泠泠月色隐入灰蒙蒙的云中,时隐时现,只余微微的风声,吹乱一池秋水。
翌日,沈莓起了个大早。
她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脸,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在心里为自己鼓劲。
今日要考好啊!
春华进来给替她更衣洗漱时,也不忘温声鼓励:“小姐这般努力,今日定会考得好成绩顺利进入书院的,不紧张。”
沈莓听了,便腼腆的朝她笑,轻轻“嗯”一声。
她其实没太把春华当成自己的丫鬟,总觉的,她像一个大姐姐。
想着自家小姐今日要去书院,在临山读书的学子无论男女身份都非富即贵,春华特意给沈莓挑了一件绛红色缂丝蕊蝶软烟罗襦裙,衬着显白的颜色。
发髻也用同色的绸带系好,还簪了小小的珠花。
沈莓觉得自己好像还从未被如此隆重的打扮过,看着镜子里都有点不像自己的小小人儿结结巴巴道:“春、春华,我只是去考试……”
“那也是大事呀。”
春华笑了笑,又有了几分认真的神色:“小姐,临山书院与京都旁的书院都要更不同些,里头的公子小姐身份都不低,但小姐不怕,在他们面前只管挺直腰板,我们严府在京中也是不虚的。”
“小姐,你要记着,你强一分,旁人便怕你一分,你弱一分,有人便欺你一分。”
沈莓透过铜镜看着春华,片刻后郑重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等梳洗完,她带上春华去了义父义母的院子里用早饭,这是昨日便说好的。
今晨她要去书院考试,一家人便要一起用过早饭再送她出门。
严夫人说:“这是我们严府不成文的规矩,你怀琛哥哥早些年考举人的时候,也是这般的。”
沈莓听后马上便有些受宠若惊:“啊,可我、我只是一个书院入学小考。”
怎么能比得上怀琛哥哥的秋闱呢。
“大考小考,皆当一视同仁。”严先生笑道,“许多事都是这个道理,无论大小,都当努力为之,全力以赴。”
严许在父母说话间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这时才笑了笑:“日后阿莓每次书院考试,府中也都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