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贼【CP完结】(11)
他每一次见到顾煊往往都会伴随着一次歇斯底里的怒火,不见他他的影子却又时时刻刻盘旋在他脑海里教他不能安生。这样的症结折磨着他,却不会让顾煊难过。
因为他并不在意他。顾煊对他的情谊早已剥离消殒,他对顾煊的执念却越发深重,两相对比,何其可笑。
但可笑的从来不该是他。
压抑了十几日,他来势汹汹,变换着折腾花样,而他感受到顾煊竟然在回应他。他抱着顾煊的脖颈,意乱情迷间看到他安静而温顺的眉目。这令他感受到顾煊是在期待的,他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这样的期待在这一刻令他不觉冒犯,他低头吻着他的眉宇,心想他事实上可以宽容一些。他摘下了口枷,示意顾煊可以说话,他动了动僵滞的嘴皮,却是问:“现下是何日了?”
“七月初三。”他答道,心想他虽然将他囚禁在这处别院不得行动,倒也没叫他天地日月都分不清楚。顾煊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是鼓起勇气道:“已经两天了,可以送纸笔过来了吗?”
纸笔?他一时迟疑,看到顾煊越来越急迫而忐忑的眼神才意识到他是在提醒他到了给西秦皇帝写信的时候了。他笑容一滞,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和西秦皇帝在一起的样子,那时他神情专注而温柔,令他发了狂一样嫉妒:
他记忆里的顾煊是多么张扬明朗的人,他目下无尘,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便是对他的未婚妻也不过是多记挂些,而现在他竟然如此卑微而怯懦,如奴隶般保持着一种猪狗般任人宰割的温顺,甚至,甚至像是他是靠思念那个西秦皇帝才甘愿安心被圈禁在这里,不去寻死,也甘于在他一次又一次羞辱和强暴中苟且偷生。
他怎么能这样自轻自贱?
秦浚忽然在极致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或许顾煊的倔强和热烈并没有从他躯壳里消失,只是他所热爱与忠诚的再也不是大秦和大秦的皇帝,一个声音提醒他,逼一逼他,试探一下他的底线他就能得到答案。
“想给西秦皇帝写信了?”秦浚抽出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果朕不让你写呢?”
第21章
他肉眼可见地看到顾煊脸上期待的神色黯淡下去,须臾,他垂下头:“让鸿胪寺照我的笔迹写一封,也是可以的。”
秦浚冷笑一声,锢住他下巴迫他抬起脸。
那是张眉目如画、秀丽无匹的脸,经过了多年的风霜和磋磨还是掩不去的好看。他想起少年时策马长安,顾煊在上林苑的落花中弯弓射下海东青时回眸一顾的风采,他笑着向他招手,却迟疑片刻,自惭形秽般不敢上前。
他无可置疑地羡慕着顾煊,他有着秦赫的庇护,自幼万千宠爱,他少年领兵便名震塞上,将来必然是大秦将星、帝国臂助,是每个皇帝都梦寐以求的不世出将才。他连死亡都那样惊心动魄,埋骨异乡、同三千将士同眠,那才该是他应有的结局,可他为什么活了下来?
千古艰难唯一死。他宁可帮蒙古人演兵也要苟且偷生,宁可在西秦做皇帝的情人。而他竟然真的把异乡当成了故乡,甚至于在狮泉河边宁可自绝也不愿回来。他一直想问而不敢问:他心中的皇帝到底是他还是西秦那个金发的男人,如果当年两秦真的爆发战争,他会为谁而战?
如果答案出离于他的期许,那他并不想、也并不敢知道那个答案。
他垂下眼睛,忽得吩咐道:“拿纸笔来。”
顾煊眼中骤然燃起期待的光亮,秦浚暗暗冷笑,等到纸笔送来,却把顾煊按着迫他跪在地上,抓过顾煊的手将中间的链子收紧举在头顶,又将托盘放在上边。
“你今天辛苦,信朕就替你写了。”秦浚拂袖,声音却温柔了些,“朕千金玉体,信是只写一次的,你要是动了,自然也是给西秦皇帝见丑。”
第22章
他知道顾煊能看得出他并不乐意,而他短暂的怔忪后便顺从地拖着托盘,脸色顿时苍白好些,秦浚握住笔,冷冷道:“开始吧。”
“是。”顾煊低声道,而后他轻轻开口,叫了那个西秦皇帝的名字,“塞巴斯蒂安。”
他似乎念出这个名字就花了很大的勇气,神情那一刻都变得茫然而脆弱,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内心的好一番推敲才敢出口:“十分抱歉,这一年我的手受了伤,我请求大秦皇帝陛下代我写这封信。”
他是在想一个借口,一个合情合理解释他为什么没有亲自写信的借口。秦浚压抑着怒气,刻意将字写得很慢,并将身体的重心往托盘上挪移,这样顾煊需要承受更大的力量和更绵长的折磨,而他仍然竭力维持着托盘的平稳,继续一字一句道:“不要担心,只是偶然擦伤了手。我仍旧在长安城中安稳地生活着,有时候会看看书,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拉丁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