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追妻手札(25)
可有了三日前的亲密,那就很不正常。
裴淮单方面的热情被直愣愣地打断,他有些愣怔。
笑容依旧留在脸上,却已经不达眼底,他静静看着她,良久不做声。
他当然知道前日的亲密不过只是交易,他一边蒙着自己眼睛窃喜,奢望两人冰释前嫌,哪怕将假象多维持一天也好;一边又在心里无情的嘲笑自己就是个无耻小人,胁迫得来的喜悦不过糊在烂泥表面蜜糖,不但长久不了,甚至蜜糖一旦消失,烂泥露出来的时候更加令人作呕。
他一边满心欢喜的期待一边视死如归的嘲讽,就在刚才他冒着大风大雪在拥挤的小巷子里排队时,期待还是远远大于嘲讽的。
放在心口捂着的杏仁饼好像能回捂他的心口,让那一点点温度在彻骨寒夜里,不至于同时冷掉。
现实总是比较残酷。
裴淮微微挑眉,他在惊讶自己可以接受在尸山血海里九死一生,却不能接受前日还“相拥”的人今日如此冷淡。
好吧,没把自己赶出去已经很好了不是?
可他还是有些恼羞成怒。
突然,他扯起一边嘴角,笑得阴恻恻,有些不怀好意。
“阿姐,坊间传言四起,说阿蕴哥死得蹊跷,朝中不少人要求重新追查阿蕴哥的死因。正巧,我这几年掌握了一些线索,也不知道阿姐有没有兴趣知道。”
赵蓁仿佛有些饿了,她看着眼前的膳食,并不答话。
她调查多年,裴淮知道的哪里会比她多。
裴淮却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好似漫不经心地闲聊:“阿姐,专管阿蕴哥马匹的王成亮好像还活着呢,他死而复生,还剃了头发出家当了和尚,所以,无论谁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如今——”
“他在何处!”赵蓁立刻拔高了声音,打断裴淮的话。
裴淮却止住了话头,他也不说话,微微跳着剑眉,视线缓缓移到了桌上的用油纸抱着的杏仁饼。
意思很明显,你吃了杏仁饼,还要说好吃,我才告诉你。
赵蓁微微眯起眼睛。
心里将眼前不敬长辈的小兔崽子打断了手脚,高高吊了起来,准备随时再加一顿毒打。
她心中冷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缓缓伸手。
裴淮眼角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可他的笑容还未全部展开,却僵住了。
“阿淮,你脸上怎得全是水?”赵蓁慢慢地抬手,她微微转了手腕,衣袖裹了半个手掌,做出要给他抹脸的姿势,“阿姐给你擦一下,可好?”
意思也很明显,想让我给你擦脸,就乖乖地说。
裴淮的身体比心诚实多了,当他情不自禁把脸靠近她的手掌时,才发现不对。
僵硬地梗过脖子,他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
没出息!
他心里痛骂自己。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恢复如常。
甚至,他一脸平静地握住赵蓁的手,就这她的手和衣袖,十分自然地将自己脸上的水珠抹得干干净净。
赵蓁期间只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握着她的手力气大到像是无可撼动,且她也不屑于像个小妇人般惶恐挣扎。
力气不对等,眼下连地位不对等,她不想做无用功。
可就在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抹干了脸上的水珠后,赵蓁以为终于能抽回自己的手了,可还是不行。
裴淮握着她的手,眼神微带挑衅地看着她:“谢谢阿姐,擦干了水珠,果然不难么难受了,阿姐真好。”
一句话,说得好像是她自愿,而不是被迫。
赵蓁面无表情看着他,等着他放手。
谁知,他握着她的手将在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温柔至极地落下一吻。
然后,又将她的贴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
期间,他一直定定看着她,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在炫耀。
赵蓁要再次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再如何使劲,对方依旧纹丝不动。
几息过后,赵蓁内息都有些乱,脸色都微微涨红,他却没事人似的。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要顺毛捋。
赵蓁心中恨恨。
裴淮突然发现,被他用手掌“摁”在脸颊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阿淮松手,你脸颊上怎么回事,像是多了一道疤?”
“……对,就是这里,不是很显眼,但能摸得出来……”
语气一贯的平和还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根本算不上温言软语;
手指不过微微动了动,也根本算不上抚摸。
可裴淮却连心尖都在颤。
不过很快,他便松开了她的手,眼神淡淡撇过去,表示自己根本没有中招。
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着急。
他变得不好看了?
如何是好!
心中郁结,脸色也渐渐阴沉起来,他突然鬼使神差地避开受伤的肩膀,微微敞开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