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47)
“那裴郎呢?”
靳晓眼底情绪沉了下来,“裴郎可曾真的爱我?”
可曾真的爱过?
裴昱像鹦鹉学舌一般,在心底默念着「爱」这个字。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他只知道同样是由皮肉骨血造就的人,偏她是特别的。
他喜欢接收她爱慕的眼神,喜欢听她唤夫君,也喜欢狠狠撞她,将她灌满,再挺在里面,看她因受不住而皱起的脸,哪怕抓破他后背也没有关系。
更喜欢看她痛,为他流泪,看她被药力所控,羞惭而又难耐地求他,这些与俗欲无关,却能带给他比俗欲更甚的愉悦和兴奋。
意识到靳晓还在等他回答,裴昱低笑一声,啄吻在她唇角,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当然爱你,就是太爱娘子了才不想与娘子分开。”
“当真?可不要骗我。”靳晓伸手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眼中晕着淡淡泪意,更深处则是全然的清醒与理智。
“娘子原谅我了?”
靳晓特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声,像是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开口:“我只有你了,离开你我还能去哪儿呢?所以……所以请夫君垂怜,不要再欺负我。”
裴昱显然是被很好地取悦到了,眉目舒展。
“只要娘子乖,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从前。
靳晓在心底冷笑了声,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皮说这话。
她也索性不搜肠刮肚地找话哄他了,直接推了裴昱一把,捏着鼻子说:“你穿的外衫外裤,还披着雪,怎敢就这样上榻来,脏死了,快去换了!”
鲜活灵动的模样,还真有点像没失忆的傅筠。
裴昱笑着直起身,见她眼中既无恨意也无畏惧,甚是满意,便捏住她皱成一团的小脸亲了一口,利落下床,“娘子稍候。”
沐浴回来,靳晓不出所料睡了。
裴昱没做声,手臂自她颈后穿过去轻轻托起,再收紧臂弯,将她圈抱在怀里,相拥睡去。
往后的几日,更像是新婚燕尔。
或坐看青竹变琼枝,或暖醺煮酒烹芋栗。
总算等到放晴,屋内却是一片潮湿,拨雨撩云,像是俗世之外的春晴好景。
裴昱不犯病,或得到足够安抚时,总是格外温柔体贴。今日却没有留下照料妻子,而是步履匆匆通过暗道返回清潭苑,鱼儿上钩,他心底自然而然翻涌起阵阵雀跃。
只是甫迈入正厅,便见魏六方寸大乱,像无头苍蝇原地打转,裴昱沉了脸,“不是说傅大夫造访么,将人好好请进来就是了,何至于这样慌张。”
“公子容禀,整个清潭苑被禁军包围了,水泄不通!”
第23章
日暖泥融雪半消,街巷里却门户紧闭,连个玩耍的小童都瞧不见。
只因清潭苑外禁军列阵,锦臂雕弓,兵甲相撞。
为首之人正是禁军大统领杨元登,他手扶腰刀,气概不凡,余光悄然瞥向自己身侧的男子。
男子三十来岁,一身半旧长袍,头戴山谷巾,脚蹬青布鞋,朴素无奇,气质却俊雅如谪仙。
距上次一别已有十余载,听说这傅先生常年在岳州乡间,每日不是给人瞧病就是捋起袖子下田劳作,竟丝毫不见衰迈。杨大统领撇撇嘴,暗自收了腹,身板挺得更直。
等了已有一炷香的功夫,算是给足国公府颜面,杨元登剑眉倒竖,命令手下:“进去搜!”
这时,自内缓缓步出一人,云雁细锦的襕衫纤尘不染,滚边金线荧荧生光。
兵卒认出对方身份,齐齐顿住步履,踟蹰不已。
举人可见官不跪,裴昱不紧不慢地站定门前,朝台阶下的杨元登敛衽见礼。
杨元登客气地还礼,又马上清清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百姓上奏冤情,告发二公子您略良人为妻。我等奉御令前来搜查!”
略人?!
根据大雍律法,诸略人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此言恍若晴空惊雷,魏六顿足失色,惶然无措地看向自家公子。
傅从初也在看裴昱,只是他的目光充满审视意味,见其雅致温润,如清风明月一般,心底便愈加含愤。
“那么,”裴昱眉目清明,从容迎上对方的冷眼,“这位便是苦主了?”
告御状是他全然没有料到的情况,更别提身为禁军一把手、只听皇帝号令的杨元登还亲自陪同前来。
少顷,裴昱敛眸,款语温言:“既如此,请罢——”
一行人甲胄琅珰地进去,自廊下穿行。
清潭苑造式别致,不似显国公府那般轩昂富丽,不多时便来到别有洞天的后花园,此处堆石成山,泉如泻玉,然冬日萧索,最打眼的当数荡在秋千上玩乐的红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