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130)
“……”尉迟愣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遂无声地用口型骂了句粗话,“你这还没见到傅娘子人呢,就急忙送份大礼,要是见到了还得了?!”
怪人跟怪人接触得久了,反倒两人都沾上点人味儿,多了点市井烟火气。
尉迟仿着隔壁骂架时战斗力十足的婶子,两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好友。
“你啊你啊,这是傅娘子还没开口跟你要什么呢,你就上赶着为她付出。改天傅娘子若是跟你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搭个天梯去摘给她么?”
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尉迟可太知道裴昱晚上点灯熬油到什么时辰,还不是在翻看医书,以期跟傅娘子多点共同话题!
尉迟实在不懂情爱是甚滋味,竟叫一个好好的青年魔怔了,但真要细究下去,就能发现夜里熬得再晚,也不耽误他白天考察水道及水利工程,实在是可气!莫非这就是年轻的优势?
正琢磨呢,尉迟听见裴昱飘飘然传来一句:“她要是跟我提要求,就好了。”
就像当初在扬州,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傅筠会很自然地把梳子交给他,任他为她画眉梳妆,也会在走累了的时候把胳膊伸给他,要他揉一揉按一按。
那是因为傅筠把他当做丈夫,“使唤”他是理所当然的。
而现在,哪怕两个人关系改善了一点点,却如同普通笔友,一来一往之间,她信里出现最多的字眼是“多谢”。
当然,这一点小遗憾只占据了裴昱心里的丁点角落。
他不得不乐观地想,分隔两地书信来往也算没断了联络,而他们也可以借此机会了解对方。
他知道了她对医学的热忱,便也想让她知道,他甘愿向她俯首,献出身体上最脆弱易折的脖颈,但并非只会被她牵着走,他不是奴颜婢膝、曲意逢迎,而是出于爱,出于忠诚,会先做好自己,再堂堂正正爱她。
裴昱的信不光寄给傅筠,宁宁小娘子也有份。
今日拆开信封时,扑簌簌掉出来几片叶子似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散在桌面上。
小姑娘个子还没书案高,坐的高足椅子是照野特别为她制作的,木质细细打磨,再铺上软硬适中的坐垫,两条腿儿一晃一晃,看得出收到父亲来信宁宁挺高兴。
宁宁年纪还小,今年刚刚开始认字,裴昱便没写什么复杂的字句,但还是需要傅筠给她读信。
为此宁宁还从零食里省出饴糖答谢,把傅筠弄得哭笑不得,但这是小孩子眼里很宝贵的东西,她也就没说什么,一并收下了。
看到信封里的花瓣时,傅筠怔忪不已。
“阿娘阿娘,这个是山颜花,我认得的,那这是什么呀?”
宁宁把玩着两种花瓣,摸着干干的已经没有水分了,但不显得丧失生机,甚至觉得夹在书里当签子会很不错。
“栾花。”傅筠拿起信纸看了眼,“你爹说北方栾花比南方的颜色深一些。”
“噢~”
栾花是大户人家种在庭院里观赏的,小禾村没有,因此宁宁没见过浅色的。
“还有呢,还有呢?”宁宁示意阿娘继续读下去,今天爹爹的信写得很长呢。
傅筠把女儿抱至膝上,清了清嗓念给她听。
比起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蠢样子,裴昱显然做了很多功课,就连宁宁快到换牙的年纪他都知道,特意叮嘱小家伙不要吃太多甜食,吃完要记得漱口。
听到这里,宁宁啊了一声,拖了长长的音:“我不信,爹爹真那么说吗?”
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显然是在质疑。
傅筠点点头,“你若不信,叫你姨姨读给你听。”
“那好吧……”宁宁郁闷地两手托腮,心道别人家都是爹爹说话算数,但他们家不一样,两个爹爹都听娘亲的,这下他们三个人站在一条战线了,可是,可是饴糖真的很好吃啊……
傅筠笑着揉揉女儿的脑袋瓜。
宁宁没怎么跟裴昱单独相处过,兴许还以为裴昱是个会宠惯孩子的人。
要是真由裴昱教养宁宁长大,估计是父女俩互气对方的局面,一天没个消停,到时候宁宁就不会成天爹爹长爹爹短的,而是拉着她告裴昱的状吧。
思及此,傅筠的笑容忽然一滞。
怎的开始想这种东西。
她瞥了眼山颜花。
当初只是随口说了句,他还真记在心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甚至花瓣形状都跟那朵干花近似。
既然有了新的花,那裴昱显然知道了花名,为何还故作矜持不提复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