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104)
傅筠睫羽轻颤,眼底一片茫然。
傅从初继续道:“或许因为别人那句童养婿的调侃,你们俩都入了心,他事事听你的,你也习惯了有他跟随,但是会不会因此先入为主呢?”
“其实这也怪爹爹不好,没有及早引导。你年纪小,情窦未开,懵懵懂懂,天天跟照野呆在一起,便以为一生都该在一起。因为裴昱的事,你又对照野有愧疚之情,但是小筠啊,万万不要把男女之爱同这些混淆在一起。”
傅从初有点自责,妻子离开后他视女儿为珍宝,有时候过于宠溺娇惯,而他也是头一回当爹,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没人提醒纠正。
“总之爹爹的意思是,”他勒停驴子,在山风吹拂中对女儿说:“此行正好和照野分开,你也趁此机会好好想一想。”
傅筠抿了抿唇,并未马上回话,而是在心里琢磨。
不得不承认的是,心里原本朦朦胧胧,裹了层薄纱似的,爹爹的话犹如一阵风吹来,将薄纱吹开了,她也有所明悟。
花口村与小禾村虽说相邻,却也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头。
两人此行正是去花口村找杜婆婆。
那时为了寻求药方,急急忙忙没有来得及细问杜婆婆病情,但爹爹治疗腿疾很有一手,傅筠便想让爹爹亲自看看,若能帮到杜婆婆,就再好不过了。
到了地方之后,刚拴好驴子,便见天色阴沉了许多,初夏的天气里风吹拂在脸上竟然凉飕飕的。
“早上出门时还不这样呢。”傅筠嘟囔了句,从随身行囊里翻出两把油纸伞,尔后领爹爹往杜婆婆家中走。
她记性向来好,只来过一回就把路线记得分毫不差。
然而奇怪的是,独居的杜婆婆平时都靠隔壁好心的婶子给她带口饭吃,今日却远远见到杜婆婆家的烟囱冒出炊烟。
父女俩对视一眼,唯恐出什么意外,不约而同提步奔进院子。
“啪!”
“咔!”
隐隐传来诡异的刀斧劈裂之声更是叫人产生不好的预感,傅筠心急如焚,直接呵斥一声:“谁?!”
与此同时,连绵雨水纷纷落下,空气中透着寒凉。
天光黯淡,急忙收衣归家的声音顿时响彻四周,无从理会杜婆婆家的异常。而背对着他们的男子在这时悠悠站起身,投来疑惑一瞥。
一身绣了暗纹的浅色襕衫,腰间束带,如玉树般清隽挺拔,男子就这么静静立在雨中,跟入了画似的,傅筠一时间竟忘了回神。
认出对方之后,傅从初脸上如覆寒霜,眸光霎时间比天色更暗,愤然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注意到裴昱手中持有柴刀,傅从初立即往左前方跨了一步,挡在女儿面前,望向裴昱的眼神里充满提防。
“爹爹!”傅筠连忙挽住父亲臂弯,踮起脚小声地说:“我怕您生气,没跟您说,上个月我收治的蛇咬患者就是裴昱。”
见爹爹剑拔弩张护犊子的模样,傅筠知道他误会了,“裴昱不是跟踪我们来此的,他现在给都水监帮忙,最近恰好在岳州。”
“怕我生气?”傅从初低头瞥了女儿一眼,虽然此事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但女儿对这混账东西的态度……好似有点改变?
傅从初心下一沉,握住女儿的手把她往身后拉,同时目光直直射向裴昱,凌厉不已。
“晚辈见过傅先生。”裴昱从容地以晚辈后生的身份行礼,濛濛烟雨笼在眉眼间,愈显平静沉稳。
傅从初冷哼一声,拉着女儿到屋檐下躲雨。
方才太过突然,竟忘了撑伞。傅筠的鬓发湿了大半,站定之后雨水不断地从脸上滑落,有的溅在衣服上,有的直接滑进领口,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忽然眼前一暗,裴昱摊开的手掌里横躺着一条干布巾,“擦擦。”
他没多说什么,另一条干巾递给了傅从初,但后者仍是冷意森森,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裴昱也没有强求,随手掸了掸自己肩上的残雨。
一边对他们父女俩说都水监一行人即将离开此地,往下个州县去,他知道是杜婆婆的药方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特地过来探望老人家,得知杜婆婆起身不方便,就打算为其做顿饭聊表心意。
他们来时,米饭刚蒸上,他正在院里劈柴。
开口前傅从初什么脸色,说完后傅从初就还是什么脸色。裴昱也不意外,解释清楚了便往厨房去,看着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