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92)
“翟公公掌着宫里的尚膳监,管着皇上吃饭,你说重不重要?除了几位秉笔公公,他是马公公手底下最得力的。这齐花间,是翟公公的一位远房侄儿。不知是哪年翟公公出宫办事,要为皇上寻一味美膳,齐花间出了大力气,从此攀上他了。这下满京城哪个真敢惹他?也就你们,眼光窄,做事没个成算。”
王初翠听了却半点不怕,也得意地扬了下巴:“管他是哪个公哪个婆的坐下骑,就算是在天上也得有天条管着呢!我知道各位邻里前来相劝都是好意,但这事儿我已和筝筝料定主意了,明天就告到县衙去。”
见她们态度如此坚决,陈嫂很是意外,嘴里嘀嘀咕咕着还想说点儿不好听的,被人暗暗拽了袖子。
王初翠招呼大家伙喝茶,众人摆摆手推脱着。有几个壮实汉子自告奋勇要等明日天亮了陪她们一同到县衙去。人多势众底气也足些,王初翠高兴应了。
众人出了门,各回各家。蔡嫂扯住了陈嫂的手臂,避开柳家大门往旁边走,低声道:“你往后可别再多言语了!你也不想想,柳娘子同我们这些人家,到底不一样……”
陈嫂一下子回过味儿来了,仍有些不忿:“我看那贵人有几日没来了!”
“千说万说肯定有几分情意在。你当人家都是傻子,没成算就敢乱嚷嚷?行了,我不与你多说,再过两更还得起来做生意呢。”
送走了人,王初翠自己先倒了一大碗茶咕咚咕咚喝起来。宋砚与不知何时回来了的冯策从客房里出来了。
柳筝给他们递上茶:“方才我听人说,他是马公公的人。这要紧吗?”
冯策揩了嘴嘿嘿笑:“就是马公公本人在此,又有何要紧?更别提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了。”
宋砚接了茶,温声道:“筝筝不必挂怀这些,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柳筝不了解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模糊地知道司礼监和内阁的关系。马志才奸名在外,章鹤贤名在外,估计没多少友好往来的时候。作为章鹤的学生,宋砚与马志才敌对也不足为怪。
柳筝注意到他手指上裹着的棉纱沾了血,又把他往客房里拉:“重新包扎一下吧,别把伤口弄脏了。”
宋砚乖乖跟她进了屋。
柳筝拿了小药匣子,秉灯在他身旁坐下。拆了棉纱,她仔细地给他重新敷药,敷着敷着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怪不得你绣起花来手那么笨,天天使那么重的剑。”
“说到底是我差了能耐,控力不足。但我每日用心练,总能练得好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练绣花?我就很讨厌绣花。”
宋砚笑了:“那正好,你不想绣的东西都由我来绣。”
柳筝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绣花不是想绣就一定能绣得好的,不少女孩儿从三五岁大的时候就练捻针劈线了,苦苦练十多年绣的东西才上得了台面。他一个先前连碗都没亲自刷过的人,有几分耐力天天耗眼睛穿针引线?应该要不了两天就会把这茬事儿忘了。
“筝筝,我明天能同你一起去县衙吗?”宋砚看着她的眉眼,“和你一起去,再一起回来。”
柳筝帮他给棉纱系了结,又弄起另根手指。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不顾旁人的目光站在她身边给她撑腰,打退那些本就对她有念头的人,从此就没人有胆子敢来招惹她了。同时也抓稳了他是她情郎的名分……
他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要做她的情郎。
“你先别出面吧。”柳筝剪了棉纱线头,还没起下一句的话头,宋砚已握了她的手:“为什么?你说你确实喜欢我的……”
“齐花间能在京城里逍遥这些年,只靠那什么公公的名头肯定是不够的。这些个父母官枉顾百姓性命,就该给换掉。你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当然不敢再在从中运作,不如先看看他们是如何审的,一旦抓到了他们贪污受贿的把柄,便连着一起治了。”
柳筝设想得很好,宋砚听在心里,眼睛忍不住弯起了。
抓一个齐花间,于他而言当然不算什么难事,但要是一直往上顺藤摸瓜地查,恐怕整个葡萄架有一半得拆了重接。官场上的人情利益往来,要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得多。
宋砚讨厌这些,但在朝为官,要想彻底摒除这些几乎不可能做得到。他厌恨国公府加之于他的身份,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没这层身份在,许多路他或许根本不可能走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