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65)
柳筝似乎昨晚睡得不太好, 呵欠着跟在王初翠身后一步重一步轻地下了楼, 嘴里正衔咬着木簪弄头发。她头发又多又长,挽了两圈才紧实。看到他,她垂下眼睛,闷声闷气地回应了他的问好。
天地间还泛着冷青色的凉意,院子里的草木和杂物都沾着露水,浸在这青蒙蒙的色调里。宋砚将冯策打来的水端到柳筝面前的洗脸架子上,温柔地看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掬水扑面,那张刚才还有几分惺忪的脸便被扑醒了,眉眼灵动, 唇如点脂,成了这院子里唯一鲜活的颜色。
柳筝被他看得不自在了, 拿巾子擦了脸道:“别起这么早,不利于养伤。”
他从她手里拿过巾子, 叠几下挂好, 声音低低的:“太想见你了。”
特别是做了一个那么美好的梦之后。
柳筝把盆里的水哗啦哗啦泼进了菜地里, 却没能淹没掉他的声音。她想起昨晚他在门内,她在门外, 他扒着门板黏糊糊地说舍不得她。
她当然不会像他那样非要黏着另一个人不可,可她身上被他弄得都是他的气息了。尤其是肩膀上,有几次她半梦半醒间总觉得他把头埋了过来,咬着那块布跟她喊疼。反正睡到半夜她就起来把衣服换了,要不是嫌麻烦,她都想再洗一遍澡。
洗漱完了,柳筝喝着他递来的水,倚在院门前看缸里游动的小鱼。她总觉得这院子里太空了,该种点会开花的树。桂花就算了,开得时候太香了。
种点海棠吧。那边种一棵,这边种一棵,最好能长到二楼,这样等春天到了,她每天一醒来挑起帘子就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海棠花了。只是大株的花木移植很困难,还可能养不活,小株的想长那么高,起码得三五年吧。也不知道那时候她们还在不在京城,有没有找到舅舅。
柳筝想得入神,喝空了茶都没发现,直到宋砚伸手握了她还往唇边递的杯子,指尖碰上了她的指背。柳筝回神,松了手看他为自己细致地倒满茶。他手生得好看,做什么都像一幅画,就连搅弄污泥都赏心悦目。他用这双手抱她的时候,也很好看吗?
柳筝瞬间觉得背上像攀上了一双冰冷却透着张力的大手,如昨晚那般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料抚过她的肩胛和脊骨,放肆后克制地停留在她背上,直到最后指际那点薄茧从她后颈轻轻擦碰而过,留下难以言说的痒。柳筝自己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画面,但已被这没缘由的联想弄得心跳快了。她盯着宋砚那双只是在为她倒茶而已的手,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好色。
如果不是好色,她昨天也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决定留他住下了。
宋砚将茶捧给她:“筝筝昨晚是做梦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想得很入神。在想什么?”
柳筝接过茶,把视线从他的手上重新移回院子:“在想种西府海棠还是垂丝海棠的好。”
她指了指两个角落:“就种这两头。”
王初翠正漱口,吐了水道:“不如种枣树咯,秋天结了果,吃不完还能送给邻居尝尝,脆甜脆甜的。”
“枣树开的花不漂亮,我不喜欢。”柳筝不同意,“我决定好了,我窗前种西府的,你窗前种垂丝的。”
王初翠无奈:“你真霸道,怎么不问问我喜欢哪个?”
“反正我不要种枣树,你不嫌它丑?”
王初翠笑了:“好好好,姥姥美丑不分,美不美丑不丑都听我们家筝筝的。”
柳筝也笑了:“等到时候花开了你就知道了。”
宋砚在一旁看着她们一言一语,心里竟已觉得很幸福了。这种彼此脸上带着笑的吵闹他从未体验过,甚至看也不曾看到过。只要他在祖母面前说出一个不字,祖母原本温和慈祥的笑脸就会变成阴沉沉的天,随时会电闪雷鸣。
宋砚吩咐冯策一会儿天亮了就买花去,柳筝本打算过段时间自己去花农那挑的,但既然有人帮忙跑腿她乐得偷懒,嘱咐了冯策许多选花选苗的注意事项。虽然只要他人往花市里一站,便没人敢刚拿次品来糊弄,冯策还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
都交代完了,柳筝茶也喝够了,吃了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后就往豆腐房走。她问跟在身后的宋砚:“你可有做什么梦吗?”
宋砚下意识垂眸,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步伐,脸上燥起来。有时候他真讨厌自己这副身体,总是会轻易暴露那些不干不净的想法。
他偏过头:“做了。”
“什么梦?”
宋砚喉尖干涩,他大胆地用沾满了欲望的目光看向她,柳筝却没再看他了,她正拨弄着那些吸饱了水的豆子,好似现在什么都没这些撑破了皱皮的胖豆子重要。宋砚不愿对她说谎,本想掩过这个话题的,现在忽然想直说了。他走到她身旁,帮她给豆子沥水,拿篓子一下一下地轻抖:“梦见你了。你猜我们梦里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