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58)
这难道不对吗?
会是不对的吗……
宋砚本以为自己是明白该如何爱一个人的,他以为自己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他是他,他们是他们。但筝筝说爱求不来,人要先爱自己,王姥姥说爱只为两情相悦。也许她们是对的。娘亲是不为世俗所容的疯子,他继承了一个疯子的爱,他的方式自然也是疯的。
可他不知道正常的爱该是怎样的,他不曾得到过,又怎么学得会。或许他该听姥姥的,和筝筝好好相处,水到渠成,一切都会变好。他一个人的强求,可能不光是让他自己痛苦,也会让筝筝痛苦。他怎么可以让筝筝痛苦。
宋砚打开抽屉,拿出那本还没能翻开的书,和床底下那些扔到了一起。让冯策从哪弄的送回哪去吧。
楼上传来轻轻重重的脚步声,是柳筝睡醒起来了。她边下楼边挽头发,抬头就看到宋砚正站在底下对她笑。柳筝停了脚步,觉得他这笑和从前相比很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歇得怎么样?”柳筝问他,“身体还好吗?”
“还好。”宋砚跟着她往豆腐房去,王初翠已经在那里筛豆子了,见他们两个来了,她起身说想去厨房弄点点心吃了,问他们想吃些什么。
柳筝说要吃玫瑰饼,宋砚想起有一回在她们这吃的木樨糖心糕,也报了名字。柳筝拿起王初翠放下的篓子继续筛豆子,宋砚观察了一会儿,也拿了一个篓子跟她一块筛。
柳筝看了直笑:“你手好笨,不能这么抖,这样。”
她搁下自己的篓子,拿了他的手教他。宋砚只是被她碰碰手,心里就雀跃起来。她的手很软,力道却很足,控着他朝一个方向小幅度地抖。教了几遍他总算学会了,一桶豆子也筛得差不多了。柳筝把筛完的豆子倾在了大木盆内,从缸里舀水往里倒。井水太硬,这些都是早上煮开后晾凉的净水。
宋砚帮她舀,舀了没两下柳筝说够了,她拿瓢把木盆里漂浮起的霉豆虫豆都捞出来扔了,又伸手把木盆里的豆子都铺平。宋砚也伸手去铺,跟着她细细抚过温凉的水下每一粒饱满圆润的豆子。
泡上了豆子,柳筝开始准备明早起来磨浆煮浆点浆要用的兜布、刮板和盐卤一类的东西,宋砚跟着她忙,总问她这个怎么弄,那个怎么做,柳筝竟一点也不嫌烦,什么都耐心地教了他。忙完之后,宋砚和她一起靠着豆腐板坐着喝茶休息,临街的那扇窗照进来夕阳,商贩的吆喝声渐渐远了,角落草丛里蟋蟀螽斯络纱婆的叫声越来越响。这世间显得愈发静谧了,好似只有他们两个。
宋砚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这么放松安心过,没有必须要做的事,只有他自己需要做的、想做的事。筝筝每天都过得如此充实满足吗?那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说什么情情爱爱,的确像是个莫名其妙的意外。
喝完了茶,柳筝带他去看姥姥的点心做得怎么样了。王初翠正在厨房里擀酥皮,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指了桌上的两只甜瓜道:“都洗干净了,今天中午小虎送来的,他们家今年种的甜瓜真是又脆又甜。瓤别扔啊,找个碗掏出来,我留着明年种。”
“那我一会儿和了灰铺木板上晾起来吧。”柳筝说着洗了手拿刀把两只甜瓜各破为两瓣,掏出里面的瓤倒进一个瓷盆里,又洗了手分别递一块给王初翠和宋砚。王初翠摆手说正忙着呢不想吃,柳筝先给她放一边了。宋砚斯斯文文地吃着,好奇地看王初翠擀皮拌馅,又看柳筝眯着眼睛吃甜瓜的样子。
吃完瓜,柳筝拿上盆往外走,宋砚跟上她,看她在灶洞前蹲下了,拿着铁夹把里面的木屑灰拨进瓷盆里,然后掰根树枝搅拌。宋砚虽对养植花草了解得不算少,却没种过瓜果,更没考虑过什么留种不留种的事,甚为不解地看了半天。柳筝又去杂物房找了块之前打井用剩下的木板,哼着歌把混着籽瓤的黏灰倒上去铺展开了。
宋砚见她弄脏了手,也探出手指碰了碰,黏哒哒,脏兮兮的,但莫名还挺好玩。他帮她铺起来,柳筝盯着他那双越来越脏的手看了好半天。她抬头看他,他还在认真地铺泥,眉眼干净乖巧。她心里起了恶劣的念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宋砚一僵,抬起一张沾了黑泥的脸庞不解地看着她。柳筝看笑了,又摸了下他的额心。
“一会儿筝筝得亲手帮我洗。”宋砚埋怨地看着她,“你好坏。”
“这有什么。”柳筝不以为然,伸着两只黑糊糊的爪子朝他脸上乱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