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47)
听这声音,不像是不清醒。柳筝用力推他肩膀:“宋官爷,快放开我。”
抱着她的人身躯僵了僵,柳筝拿住他搁在她背上的手,挣开了他的怀抱,迅速站起身理平被他弄皱了的衣服。宋砚另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腕,他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她的脸,好像要看看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官爷,我去叫冯军爷过来服侍您洗漱吧。”柳筝晃晃手臂,示意他松手。
宋砚不松开,难过地道:“在梦里了还要叫我官爷……我讨厌听你叫我官爷。”
“这又不是梦。”
宋砚恍惚了一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他以手撑床坐起身,看向屋内四角已燃尽了的烛灯,一些昏暗又暧昧的记忆瞬间闪现出来。他又望向窗外略有些眼熟的景色,松了手,再次看向她的脸:“我……在你家里?”
柳筝能感觉到他那些随记忆渐苏而翻涌上来的尴尬情绪。她只盯着被雨打湿的窗棂看,回身要走:“我去给官爷弄些早食来吧。”
“筝筝。”他从床上起来,但因为久未进食眼前突然黑了一阵,不得已坐了回去,眼睛仍望着她的身影,“不要走……”
柳筝的手已经搁在门把手上了。她回头看他,宋砚眼中依然有着很浓的委屈和依赖,一遍遍道:“不要走,不要走。”
柳筝才复归平静的心掀起了层层涟漪。不是说睡一觉就好了吗?
宋砚再次起身走向她,对她伸出手,即将碰到她手腕时又收了回去。昏朦的天光下,他眼睛像水底的鹅卵石子,眼神温软无害,眼底干净明澈。
柳筝背抵着门板,等他开口说话。
宋砚看她落肩的发,看她的脸,又细看她的眼睛。好像不论他怎样,都没办法让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哪怕那么一瞬。她对他永远客气,正如她所言,爱是求不来的。
他不说话,柳筝先受不住他的眼神了。他比高她许多,她不得不仰头看他:“官爷到底要说什么?或者,能告诉我你昨晚上到底怎么了吗?”
柳筝指指床头柜子上的布包:“簪子我给你洗干净放好了,你可以看看。”
宋砚从她漠然的话音中听到了那么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温情。他轻了呼吸问:“你可以陪陪我吗?”
“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做,生意有姥姥在忙,你要实在害怕,离不开人,我可以陪你坐一会儿。”柳筝绕开他,拿起那个布包打开给他看:“你看,东西还在。”
看到那根已经弯曲了的簪子,宋砚用袖子把手擦了又擦,小心地接过,握着放在了心间。柳筝眼睁睁看他又红了眼眶鼻子,笨拙地安慰道:“……别难过了。”
她难得主动拉起他的手腕,让他坐下来,自己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趁他正伤心着,柳筝有些纠结地道:“我那天无意伤了你的心,该向你说句对不起的。我一个人自由惯了,所以……所以一向不能理解你们为何总把情啊爱的寄托在别人身上,才有了那样的话。我是随口之言,没想过对和错,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砚没想到她会说这些,懵然地看着她。柳筝抬眸看他一眼,眼神微躲,宋砚轻声道:“你说得并没有错,爱是求不来的。我也不想的……我,我是人,我会觉得好冷,好疼,好难过。也许我死了赎罪,下辈子就可以不做人了。”
“所以,你拿这个,真的是想自裁?”柳筝没想到他这么悲观,皱起了眉,“你既然知道人早晚会死,何必寻死呢?”
宋砚勉强笑了笑,将簪子重新收好,望了望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雨还在下着,滴答滴答敲着瓦檐,落在她的小院子里。筝筝就坐在他面前,认真地望着他,他却仍然觉得自己离她好远好远。
“我没有想自裁,我太想她了。我想她能抱抱我,想她能叫我阿墨,像别的娘亲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与她最近的一次接触,已经是三年前了,她拿簪子刺在了这里。”宋砚碰了碰伤口,“只要这里疼一点,我就能多记起她的样子一点……我太想她了。”
宋砚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诉诸于她,即便他明白也许这些话在她耳中幼稚又矫情。
两厢静默后,宋砚悄然掀眸看向对面,忽地一怔。柳筝眼中竟似含了泪意,也正愣愣地望着他。
外头王初翠小声地唤着:“诶,筝筝哪儿去了?筝筝,筝筝?”
柳筝一下回了神,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