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178)
“阿墨!”城墙另一边,又一队人马在周遭现身了,为首的人是宋津。
宋津连着喊了几声,规劝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宋砚一概不听。
几方僵持着,直到在云宜的视线里,城门下的那辆马车轻轻晃动一二,有人从里面探手掀开了帘子。
守在一旁的冯策紧张地看着晃悠悠走出来的女人,她身子有些站不稳,好奇地倚着车厢四处张望。她仰头接雨玩,嘴里不知念着什么。
云宜愣神,隔着雨幕好像和她对上了视线。
云韫素的脸上显出大大的笑来,冲他喊:“爹爹,爹爹!”
宋砚持剑柄的手抖了抖,云宜怔怔地看着,唇色发白。
云韫素跌跌撞撞地要从马车上下来,冯策想扶又不敢,想把她劝回去,她挥了他的手:“滚开,滚开。”
冯策只能和周围的护卫们一起保持着距离护她往前走。云韫素走两步就停了,低头看自己沾了泥泞的鞋和裙摆,仰着头抹着眼泪埋怨:“爹爹,我裙子脏了。”
云宜下意识要往前冲去,宋砚的剑差点差不及收去。云宜挣开他,手扒着城墙,两行热泪滚下来。
云韫素很快忘了自己的脏鞋脏裙摆,摊着手掌继续玩雨珠:“下雨啦下雨啦,下雨啦!”
“她怎么还记得你呢,她怎么只单单恨我。”宋砚握着剑柄,茫然地望着底下,“她怎么只单单恨我。”
“你想带她去哪?”云宜嗓音沉哑。
“不知道。”
云宜惊愕地转过头来:“不知道你就要带她走?!你这是在害她!”
“她自己的人生,她要去哪,我怎会知道。”宋砚也抬头望望天,伸手接雨珠,“我置了处庄子,按照将军府,她从小住着的地方布置的。她若愿意住,所有人都会把她照顾得特别好。我会请世上所有名医给她看诊,治好了,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治不好,或者她不愿意治,那她有想去的地方,我也由她去看。我会让人护好她,让她安心享受这份自由,这是我对娘亲最好的爱,比你们干净多了。”
云宜的气息略有些抖,声音低了下去:“我们也是为她好,为她好……”
“要她自己觉得好,才是好。人生一共多少年,你们杀了她爱的人,又把她关在那方寸之地。你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应该知道她讨厌被关着,太姑姥姥说,她以前很喜欢跟你一起去跑马……你怎么可以那样待她。”
云宜久不说话,云韫素还在城墙下踩水,泥水都溅到脸上去了。云宜听着那啪嗒啪嗒的踩水声,闭上眼,朝身侧数百位守卫挥了手。
所有弓箭弩箭都撤下了,连暗中随时准备出击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云宜转身看看宋砚,不止第一遍想他眉眼鼻子嘴哪里最像阿素。他拍拍他肩膀:“带她走吧。别再让她淋雨了,你也别再淋了。病了得喝药,她最怕苦了。”
宋砚不言不语,提着剑从城墙上下去了。
宋砚走向云韫素,停在七丈之远的位置,立在雨里静静地看着她。他把剑缝处沾的那点血擦了:“冯策,再给她喂一粒。”
冯策颔首,倒了一颗沉月丸,哄着云韫素吃了下去。吃完云韫素身子朝后软倒,冯策将她抱回了马车安置好。
宋砚骑上马,领着他们出了城门。城门外,宋津正质问着云宜,云宜却令人将所有箭矢都对准了他带来的人。
他们在吵些什么,宋砚已无心去听了。他再度掏出黑布蒙住眼,一剑挥断了前来相拦之人的首级。
浓重的血味儿冲鼻而来,混在雨水中。胃里痉挛着,心却杀欲愈重。宋砚直直杀到了宋津面前。
宋津带的人是云宜的数倍,处处是埋伏,宋砚的人即便早有准备,也还是踩中了好几处陷阱,折损越来越多。
宋津见他停下了,眯着眼道:“该劝的,太多人劝你了。我只说一句,你祖母很想你。可你忤逆不孝,在本朝,我身为你父亲,就算真取了你的命,也算不得罪。”
宋砚慢条斯理解开黑布,叠两下放入袖笼中。他双眸猩红地看着这张与自己的确有几分相似的脸,心无触动。宋津等着他开口,宋砚却如一头杀疯了的恶虎,直直朝他扑去。
宋津连忙做出应对,可少年太疯了,根本不避刀剑,连被刺伤了手臂胳膊也毫无退意,被打掉了剑还张嘴来咬。宋津虽然与他基本武力相当,但被他这疯兽般的状态吓住了,一百个回合也没撑下,就被他死死掐住脖子压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