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太久，喉咙干得发疼。

吴香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上的被子，不知在想什么。

陆修文倚在门口，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心里想到的却是之前她在坟前的歇斯底里。

她流着泪咒骂着，诅咒着所有魔修，用尽她能想到的所以恶毒的语言。

她痛苦地蜷缩在他怀里，全然不知他便是她最憎恨的魔修。

陆修文看着坟上飘忽不定的魔气，表情也逐渐变得飘忽不定。

魔气不稳，杀害她母亲的魔修最高不过练气。

凡人太脆弱。

视线重新落回床上发呆的吴香身上，他走了过去，手里端着一碗粥。

“饿了吗？”

吴香的眼珠木然地转动，对着碗。

嗤笑。

“修仙还需要吃东西吗？”

虽然如此，她还是伸手准备接碗。手腕太无力，粥差点撒到床上。

陆修文叹了口气，没有继续递碗，而是坐在床侧，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至吴香唇边。

吴香抿了抿唇，张口咽了下去。

喂了几口，吴香眼睛忽然涌出两行泪。

“修文，我没有娘了……”

她扑过去，紧紧搂住陆修文的脖子，痛苦喃喃道：“修文，我没有娘了……”

陆修文的心再次生出之前在坟前时，酸酸涩涩的刺痒。

他把碗放在一边，伸手回抱。

“我在你身边。”

第17章 十七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吴香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睡觉，话也变得很少，有时一沉默就是一天。日常的事务她也常常忘记做。

后来陆修文干脆在做事的时候把吴香的一起做了。

有一天，她忽然问道：“宗门布置要买的东西买了吗？”

陆修文一愣，想起是那天下山时置办的东西。

当时太过急切，他们打算见过吴香的娘后再去买宗门的物品。

但是……

陆修文眼睛划过一丝幽暗，柔声道：“我带你回宗门后，又下山一趟把东西买回来。已经交给师兄他们了。”

吴香垂下眼睫，忽然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到身边。

吴香将脸偎在陆修文胸膛，低声道：“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陆修文轻轻摸着她的头，搂住她。

“我很担心……”

“对不起。”

陆修文皱眉：“我不喜欢你说对不起，阿香，我是你道侣。”

“对。”吴香嘴角微微翘起，“还好有你在。”

她无比依恋地看着陆修文。

陆修文忽然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怎么、唔…嗯……”

吴香扑闪着睫毛，羞怯地抱住他。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阆莱崖的盛夏十分折腾，白天热的要命，夜晚风吹又寒凉。

吴香脸上的红晕一直褪不下来。

——都是热的。

她持着一个小扇，躲在阴凉的红衫藤下，望着不远处的陆修文。

扇一下，看一眼。扇一下，又看一眼。

“修文，你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

“不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吴香笑了笑。

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身份了。

下一刻，始终挂在吴香嘴边的笑容消失，她看着药园门口的位置，脸上少见的有些凝重。

她无力嘟囔道：“那个讨厌的长玥长老又来了。”

来的是长玥的弟子，长得有些阴柔，但容貌却极好。

脾气……很糟糕。

吴香不过不小心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触了他哪点禁忌，被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弟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可怕起来。

许是顾忌着什么，那弟子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沉着一张脸，阴阳怪气道：“那个男弟子，长玥长老对你很是赏识，让你随我一同拿药过去。”

陆修文眉头一皱，随即又慢慢松开，道：“弟子惶恐，不过一个守药园的弟子罢了，不值抬爱。”

他看向那弟子的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诚惶与卑微。

“哼！”那弟子轻鄙地看了他一眼，“还算有自知之明。”

“弟子一日劳作，脏污汗臭，恐惊扰长老，望师兄见谅……”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这些问题一个除尘术即可迎刃而解，明之心知这是他的托词。

心中冷笑，顺势而下回去了。

第18章 十八

虽说路上已做了准备，但当他看到那座华美的宫殿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怯意。

明之在门外踌躇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女子秀美的背影落入眼帘，明之的身体却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师、师父，他没有……”明之一开口，竟磕巴了一下，全然没有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

“啊！”

他的下巴忽然被人掐住，疼的他眼睛迅速起了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