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月/莲动下渔舟(30)

作者:陆澄江

她想清楚这点后,一下子浑身轻松。从前反对婚事的理由不外乎于年龄尚小、不愿离家,现在却可以有理有据地一条条列出道理,对抗祖母的长篇大论。

陈梓提起酒壶,往在座每个人的杯中都倒了一些,给江吟倒的最少,而后举杯郑重道:“趁酒还热,各位共饮一杯。日后哪怕天各一方,也不要忘记今日的壮志豪言与深情厚谊。”

他率先一饮而尽,其余人纷纷效仿。

澄澈的酒液浅浅没过杯底,江吟尝到了一点辛辣。

“你家小姐到底去哪了?”

林府里,林君越正焦躁地来回踱步,随手拽住一个眼熟的侍女大声问道。

他疾言厉色,把锦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答道:“小姐她,她去见朋友了,暂时回不来。”

“朋友?”林君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说老实话,她是不是溜出家去和陈梓私会了?”

锦瑟慌张地摇头,林君越却步步紧逼。

“你是她贴身侍女,那我就问问你,一个半月前,问云山上一伙流匪被不明人士全数绞杀,暴尸荒野,巧的是我书院中失踪了一位学子,直到几天后才归来,而不久后由江吟引荐来的名医又是出自问云山,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家小姐究竟有没有参与?”

锦瑟“噗通”一声跪下,哭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知小姐一片孝心,天地可鉴,纵是有出格之举,也是为老夫人考虑。”

林君越左手握着折扇,用扇柄一下一下地敲打手心。

“流言四起,都说我妹妹不顾礼义廉耻,和书院学生私相授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当真要为她隐瞒?”

锦瑟眼泪扑簌簌掉下,仍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您说的那些事,小姐从未做过。奴婢对天发誓,若有半句不实之言,天打雷劈。”

林君越看她三指并拢,跪地指天,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刚想叫她起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表哥冲我来就是,何必难为锦瑟呢?”江吟扶起地上的锦瑟,冷淡道:“流言蜚语不可信,我和陈梓清清白白。即使是互生爱慕之意,也轮不到不相干的外人置喙。”

融化的雪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江吟取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林君越自知理亏,撇开了话:“你这婢女忠心耿耿,是可用之人。”

“表哥怎么不继续说了?”江吟嘲道:“我做错了什么,要遭旁人指指点点,妄加猜测,甚至被亲哥哥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

长幼有序,按理说无论林君越怎么训斥,江吟都不得回嘴,但林君越身为长子,却没有肩负起应当的责任,一向是江吟操持家中事务,打理书院,因而内心有愧。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君越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只是有人提起你们来往甚密,让我多加留心。”

“表哥宁愿相信心怀叵测的小人,也不听小妹一言。”江吟背过身去,“罢了罢了,我不与他们来往就是,以后待在府里足不出户,你满意了?”

她拂袖而去,林君越百口莫辩,只好追上前赔礼道歉,保证从此不再干涉妹妹,此事才告一段落。

林君越在江吟这里碰了满鼻子灰,去找楚空青求证时又被拒之门外,气得回到书院就把陈梓揪出来,罚他抄十遍《论语》,不写完不准睡觉;又叫了谢思秋垂手问话,旁敲侧击地探听虚实。

“江姑娘人好。”谢思秋一脸真诚地直视林君越,“她请我们喝酒赏梅,学生感激不尽。”

“你们?”林君越竖起耳朵,“怎么回事?”

谢思秋侃侃而谈,把几人是如何意气相投,如何结为金兰之交,又是如何在闲暇时同游临安、踏雪寻梅的故事一一讲了,中间略过了问云山上经历的险恶。

林君越这才放下心,也不计较陈梓抄没抄完,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他走了。

第16章

楚空青的医书,江吟闲着无事都读完了。她本意是想从中找到使祖母好转的方子,但在楚空青来之后,这些就成了班门弄斧。

尽管用不上,她兴致却不减,几本书早已翻来覆去地念过,里面记述的草药种类、各处穴位也了如指掌。

某一日的午后,天气回暖,江吟正倚在廊前聚精会神看书时,忽然被人轻拍了下肩膀,转头一看居然是楚空青。

“你怎么走到这来了?”江吟惊讶道:“是迷路了吗?”

林府依风水而建,构造精妙,每走十步便穿过一次回廊,经常有客人因为不熟悉地形走错路。江吟所在的这条回廊,更是幽深僻静,一般人极难寻到。

“山人自有妙计。”楚空青说了句俏皮话,亲昵地揽住江吟肩膀,一低头就瞅见对方怀里揣着的那本卷边的旧书分外熟悉。再仔细一瞧,不就是当初自己跟师父学医时修习过的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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