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是只撒娇精(205)
阿沅哪里敢得罪她,把事情应下来后尽心尽力教导, 谁知这位娇气的姑奶奶扎了两天马步, 两条腿抖如筛糠, 很快就放弃了原定的主意。
她是闲不下来的, 见问龙城内没几个像样的医师, 又将医馆的大夫统统抓起来,非要给他们上课。这是老本行,倒是坚持得不错。教他们的那点东西对她来说过于浅薄, 沈稚秋觉得无趣,便狠狠压榨着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学生, 逼着他们尽快升级学习的内容。
这些医师一方面对她的残暴感到苦不堪言, 另一方面又觉着从她嘴里随便漏点内容都让人大有裨益,他们不敢拒绝, 慢慢的变成不想拒绝,只好甜蜜又痛苦地继续学业。
总的来说,这是各方面都比较平静的一个月。
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有暗流涌动,在无风无雨的日子里, 酝酿着比想象中更大的风暴。
太和殿中,顾疏仙躬身请安。
“陛下, 东厂的探子近日在城里探听到一首童谣,请陛下过目。”说着他将一卷布帛呈上。
赵问一扫上朝时没骨头的懒样子, 鸦色的睫毛浓密,却因为他冷静的神态不显轻浮, 唇角微微抿起,透出一丝坚毅。
他展开布帛,见上面赫然写着——
陈家一心当皇帝,多行不义必自毙。贪婪心,坟头青,克扣军备帮敌军。百姓苦,心不古,冀河决堤难弥补。正义光,照万方,陈家贪污终将亡。
皇帝眸子半眯,挡住眼底的精光,“这不是我们的手笔,是谁放出来的童谣?”
无论是军备还是冀河款项都是辛秘,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此事,更别提胆子大到直接在陈氏势力最强的京畿附近散播歌谣。
顾疏仙思索了会儿,道:“奴才觉得,不是淮阴王就是问龙城。”
赵问虽然没有明确表达态度,但显然认可他的猜测,又帮他排除了其中一个选项,“不是九叔。”
赵霁现在正被陈氏严密监控中,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在关键时刻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那就只剩下……”顾疏仙轻声说,“问龙城。”
“莫非是容妃娘娘出手了?”
他半个月前才知道容妃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这件事皇帝和陈家瞒得很好,即便他处在东厂督公的位置上,也迟了很久才了解来龙去脉,足以说明容妃身份的重要性,以及京畿对问龙城的忌惮之意。
提起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赵问嗤笑了声。
“沈稚秋恨的是赵家,可没好心到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依朕说,她缓过神后不把朕给灭口就算好的了。”在皇帝陛下嘴里听不出对容妃的半点好感,但身为天子近臣,顾疏仙却比普通人看得更深一层——若非心中还有残存的亲密感,这位城府极深的帝王不会用如此语气说话。
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话里的埋怨。
提到沈稚秋,赵问不知道想起了点什么,心情不是很好,转移了话题。
“不用管她,她现在在问龙城吃香的喝辣的,除非想杀朕,否则这辈子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都不知道。”
“诺。陛下可有什么需要奴才做的事情?”他是皇帝的鹰犬,一切都要以皇命为令,所以哪怕本身有再多想法,顾疏仙也始终以赵问的命令为尊。
毫无疑问,赵问喜欢他的聪明,这才有了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皇帝说:“既然有人想帮我们的忙,这么大的礼物没有不收的道理。清臣,你把这首童谣传得再远些,朕倒要看看陈家狗急跳墙是什么样子。”
顾疏仙应下来。
花园里的寒梅已逐渐呈现凋零之景,他甚至没有多给一个眼神,目不斜视地路过花丛。
有什么好看的呢?
在皇权之下,深宫之中,奢侈无度,权势滔天。任何事情哪怕只是表现出衰落的兆头,很快就会被新生的力量席卷裹挟。
明早便看不见这些梅花了,又有新的颜色在枝头。
*
童谣的力量不容小觑,或者说不是童谣本身带来了震撼,而是里面的内容激起民愤。
老百姓的生活和达官贵人不同,他们不在意这个朝代谁做皇帝,不在意大庆朝姓赵还是姓张。他们的日常是一碗粥、一碗茶,是今日的雨水明天的收成。
对他们来说,过日子无非求一个“安居乐业”,只要能保证平静的日子不被打破,哪怕平时受些剥削压榨也都没关系,忍忍便过去了,多半不会拼死相争。
可事情都有两面性,为了安稳的日子,老百姓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同样,一旦有人威胁到他们生存的根本,这群贵人眼中的蝼蚁也会迸发出疯狂的力量。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冻死很多人,包括也冻死了北方的牧草。为了攫取更多的粮食,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频率越加频繁起来。先皇的三皇子原先镇守凉州,大有皇室守国门的意思。他在的时候北方还稍微安定点,自打几个月前赵邬失踪,北狄更加无所顾忌,仅这个月就来了凉州十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