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憋了半天，贝齿碾过红唇，一股脑吐出几个字：“你别生气啊，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她没有抬头看他，但能察觉空气的凝固。对面那人僵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她置气。可他总归是拗不过她的，不过几息的功夫，又勾着腰贴近，语气轻柔中藏着讨好。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沈稚秋立刻道，“怎么会不喜欢？”

一个愿意为她作出如此牺牲的男人，一个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

“可是喜欢也不意味着需要马上成亲。”有些话开口难，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后面的说起来就容易了。沈稚秋小声地说：“我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日子还长，还有很多事没见过、没体会过，不想这么快嫁做人妇。”

桑落礼貌提问：“大梁朝不是十五岁就可以婚配吗？”

对这个话题女子深恶痛绝，恶狠狠地说：“那还不是皇帝定的规矩，为了给他们多生点小奴隶，多点人缴纳赋税。十五岁？身体都没长好就去生孩子，也不看看多少女人死于这道鬼门关。”

一听到可能会损伤身体，桑落立刻蹙眉，但他还是执拗地说：“孩子对我来说不重要，瑟瑟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我们可以先成亲。”

哎呀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沈稚秋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推辞，却悲哀地发现她压根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人家尽心尽力地对她，把她如珠似宝地捧在掌心，命都豁出去了，还被她强占了身子。

她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显得自己没那么坏啊？

好像说什么都不行……

桑落看出女子的纠结，声音低落：“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成亲。”

沈稚秋把心一横：“对，我不想。”

“我觉得男的没一个好东西，你别生气啊，我说的都是这些年我真实看到的，事实就是如此。十个男人九个坏，剩下一个好的也只是因为眼前利益不够大。”

她对赵霁算好吧？一往情深，命都给他了，还不是轻易听信颜楚音的一面之词。

颜楚音对赵霁算痴情吧？等她一出现，赵霁还不是该杀就杀，该剐就剐。

桑落脸黑如锅底，不是因为她骂男人，而是因为她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又想起了赵霁。

该死的赵霁，现在去京城杀他来不来得及？他明明有千百次机会可以取赵霁人头，可叶星闻说不能杀！死了的人就彻底成了沈瑟瑟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她会一辈子记得这个人。

他才不要沈瑟瑟心里永远有其他男人！

桑落语气很硬：“现在我不想澄清，我也没办法澄清，我只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所有男人，我也不想代表他们。如果我跟别人在一起，你就把我杀了……”

沈稚秋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我和你用了连心蛊，这话可不兴说的。”

感受到唇间的温软，他心情不觉好了几分：“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女子说，“因为人是会变的。”

“现在你说爱我是真的，但以后你变心也可能是真的，我不能把我的一辈子寄托在你身上。”这世上哪有什么至死不渝的东西，再深的情谊也能被时间淡化磋磨。她的心只有一颗，断不能再交出去了。

沈稚秋这回算是把心底话抖了个干净，也不知道他听后是个什么感受。

她担心桑落生气，却不担心他会离开。被她看上的人这辈子哪儿都别想去，假若他当真想要恩断义绝，她就给他下毒，给他下蛊，叫他离不开自己！

就是这般任性骄纵，自私自利。

男人沉默了会儿，伸手将里衣合拢，准备起身。沈稚秋拉住他：“你生气了？”

她咬着唇，心里有些忐忑。

“没有。”女子的手臂露在外面，他替她掖好被子，无奈道，“我想出去打点水让你沐浴。”

两人方才折腾了半天，他是粗人不碍事，却知道她定然是不舒服的。

沈稚秋声音很小：“我以为你会生气。”毕竟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自私。

“我对沈瑟瑟生不起气。”桑落说，“你不想成亲，那我就等。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反正他很确定，未来留在他身边的只会是他，无论出现多少过客，他都会是留到最后的人。

世上唯有真心可以换得真心，他别无所长，只是善于忍耐，更愿意学习如何去爱她。

如是而已。

第94章 薛文婉察觉异样

经过沈稚秋的蛮横决议, 两人暂时达成了一种默契，至少她单方面以为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