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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子时

萧长霆眼眸微眯, 眼底噙着几分散漫的笑：“夫人可有受伤？”

谢琉霜不知为何自己竟在江城碰见萧长霆，他不在皇宫里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一想到萧长霆曾经应允过自己的那个赌约, 莫不是现在又不作数了么？

思及此，谢琉霜眼底流露出丝丝警惕之意。

萧长霆同她离得这般近, 怎能看不出来她眼中的浓浓担忧。

心头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最终, 他放开搂着谢琉霜腰肢的那只手，正色道：“夫人若是没有事的话, 萧某还有要事在身，需先行离开。”

话毕, 他竟真的转身就走, 不带一丝一毫拖泥带水。

这一次轮到谢琉霜怔愣住了。

所以，萧长霆这一回总算死心了是么？

被吓一大跳的清月和知府护院们纷纷赶来，护院首领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面色铁青, 沉声道：“温夫人, 是下属护卫不立，请您责罚！”

那样危险的时候, 护院们距离谢琉霜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赶不及过来救她也很正常。

谢琉霜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摆摆手让他们起身, 如今的她哪里还有空想这件事情, 心思都放在萧长霆那儿。

她不明白为何萧长霆会来到江城, 不过方才他的做法似乎将她当成了陌生人, 这又是为何？

是因为被先前冷漠冰霜的她所伤？

不, 不对……

谢琉霜的脑海中顷刻间落满无数风暴, 它们席卷交织成一片细碎雪花飘洒而下，最后汇聚成一道明朗清晰的痕迹。

恐怕这一次萧长霆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所以他不能暴露身份。

思及此，谢琉霜的眼眸暗了一瞬，抿唇神思：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萧长霆抛下京城中的事情跑来这里？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谢琉霜有一股强烈的预感。

或许萧长霆的事情，会和温亭书调查的有所关联。

……

因为出了这样的意外，谢琉霜回了任辉府中以后，一连几日都未出门。

倒是隔壁院子的孟锦瑶时不时跑来串门，吐一吐近日发生的事情。

“哎，你是不知道，那个鹂姨娘不是从孟锦瑟那儿要走了她的贴身丫鬟，紧跟着就让贴身丫鬟服侍陆修齐，可把孟锦瑟给气得不行。”

谢琉霜倒了一杯清茶，笑道：“左右陆修齐有多少个女人你也不在意，在意的是孟锦瑟。”

孟锦瑶点点头：“确实，你说怪不怪？曾经我还想着要给陆修齐生个孩子才跑去求子，希望日后稳固正妻的地位，希望保孟家今后的荣华富贵。可现在啊，我算是看透了这些事情，我宁愿剪了发出家当姑子去，也不想多看陆修齐一眼。”

孟锦瑶用着莞尔一笑的口吻提及往事，看她面上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真的将往事尽数放下。

谢琉霜扬唇道：“人这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还是要过得自在才是。”

孟锦瑶好奇问道：“那若是今后你也会身不由己，你又要如何抉择？”

听闻此话，谢琉霜唇畔笑意一僵，未几恢复如初，她望向遥遥天际，漫声道：“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自然凭心做选择。”

她也不知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但若是真的存在，她希望到时候自己做下的决定不要后悔便是。

孟锦瑶此次过来，当夜直接歇在隔壁的屋子里。

谢琉霜沐浴一番，三千青丝披散如瀑，不染铅华，出尘绝世。

清月捧着熏好的衣裳放在一旁，轻声问询：“夫人，可要换上里衣？”

往常这个时候，谢琉霜都是要换的，只是这一次，谢琉霜却摇了摇头，“你先出去歇息，我还不大想睡，过会儿我自己将灯熄了。”

这也不是谢琉霜头一回这样做，清月依言点点头，听着窗外偶尔响起的几声鸟鸣，不由皱眉道：“夫人，是不是外头的那些鸟儿吵到您了？不若婢子让人将它们赶走？”

闻言，谢琉霜笑着摇了摇头，“让你睡便去睡，早点休息还不好？”

这一回，清月没敢多言，终于走了出去，并将房门合拢。

她前脚刚走，谢琉霜直接将合上的轩窗敞开，从黄梨木架子上将披风披上，吹灭烛火，然后坐在桌案前，抬首望向天际灿灿繁星。

今夜的她注定无眠，只因为她在等待一个人。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星火绚烂。

一道身影如雀鸟一般从窗外划过，来人裹挟一身清辉月色从窗牖而入。

他的鞋履稳稳当当落在地面，暗夜之中，繁星点点，他的眼力极好，不过一瞬，就在无垠的夜色中将谢琉霜的存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