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40)
直到江柏舟回了房间,江黎摆摆手,命令下属好好看着世子,不许他离开房间半步。
而后,他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封信来自长宁侯府。
借着皎洁月光,粗粝指腹缓缓划过干涸墨迹,最终落在“联姻”二字。
……
谢兰音再无睡意。
娇嫩红唇多了道隐隐齿痕,皓如凝脂,般般入画,过去遥望似那雪山之巅,可现今,蜷缩在被衾之中,倒像是愣生生被人从枝头拽入尘埃。
她惧得瑟瑟发抖,面色发白。
反观站在面前的男子,戴着黑狐假面看不清面容,手中端着一盅汤碗。
他慢条斯理用瓷白汤匙搅拌着,声音温柔体贴,“过来喝一点。”
谢兰音摇着头,瑟缩着身子。
想到方才此人解下腰带,遮住双目,让她彻底陷落进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紧跟着,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她冷得浑身颤抖,他的唇紧紧相贴,耳鬓厮磨。
“音音,音音……”
他用世间最温柔的语调低低轻唤着她,唇从眉眼一路吻过,手紧紧扣着她,不让挣扎半分。
他的吻温柔似水,却冻得她心悸难安。
欲从混沌之中寻求逃脱之法,终被他扣在掌中。
芳芷馨香,玉骨冰肌,纤纤素手,腰若约素。
仅是一眼,就被沈霁看中,甚至不惜用尽手段从江柏舟那里抢来。
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沈霁弯唇笑着,眼尾多了一抹猩红的欲。
“你和那位江世子,也做过这样的事么?”
谢兰音思绪混沌不明,无尽黑暗将她裹挟其中,沈霁的声音温和如风,似掺了醉人酒酿,折腾得迷迷糊糊。
“没、没有——”艰难喘着气,湿汗浸染里衣,她的脸色早就不似先前那般惨白,反倒多了一抹靡丽艳色,“你什么时候才愿放过我……”
对此,沈霁幽幽笑开,“我何曾说过要放了你,嗯?”
他吻着娇嫩欲滴的唇珠,声音低哑几分,“左右谢家对你不好,江柏舟待你也不是真心实意,今后跟着我,你要什么我允你什么。”
“你这个恶贼,就算我死,也绝不会跟你在一起!”
决然撂下此话,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将他一把推开,紧跟着,不假思索朝着墙壁撞去。
就在即将碰上的刹那,脚踝似被毒蛇缠住,用力一拽,身子重新跌回锦衾软榻。
还未等她惊恐回神,裙裾一凉。
男人弯唇,眼瞳幽深,“若是过会还有力气,再同我说这番话也不迟。”
……
谢兰音快要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睡着。
贪得无厌的毒蛇张开血盆大口,咬在白皙娇嫩的脚踝。
像是毒液沿着被咬的地方一点点渗透进身体,流ʟᴇxɪ遍四肢百骸。
恍惚之间,却见眼前浩瀚大海一望无垠,丰茂水草摇弋生姿,不知何时,星子争先恐后从夜穹之上纷纷现身,清晖月华流泻而下,朦胧似梦。
直到梦醒,她才惊觉外头已是月上柳梢,房中点着盈盈微光。
遮住双目的带子取下,她适应半晌,才从床上慢慢坐起。
身子并无疼痛,想到那人竟将唇落在……她的面上先是浮上彤云之色,未几,又化作霜雪般惨白。
沈霁早就沐浴一番,唇上隐约还有她的味道。
思及先前的一通荒唐事,倒是意犹未尽,只是现下看来,佳人恐怕已经恼了。
思及此,沈霁暗暗思忖还是先将心头的欲念放一放,免得将她彻底吓跑。
故而,沈霁的声音比起往昔更加柔和几分,另外命厨房熬煮一碗血燕粥,特意端来打算亲手喂她。
谢兰音冷下脸,转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心头冷意更甚,除此以外,还多出羞赧之意。
可恨她当时没能一头撞死,反倒被这种恶贼肆意侮辱。
“你睡了太久,腹中定然不适,晚膳已过,先吃这些可好?”
沈霁慢悠悠问着,舀起一勺,递到唇边,笑道:“来,我喂你。”
“我不要——”
谢兰音冷眼睨他,眸中落满无尽恨意,“即便方才我不能寻死,之后总有一日,我也一定会死在你面前。”
她说得言辞凿凿,目光冰冷,望着沈霁仿若在看一件死物。
“虽说庄中的人那么多,可是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说到此处,她轻飘飘自嘲一笑,“你以为你能困得住我,可我留给你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像她这般大的女子,对于“死”这个字,向来避讳不谈。
可是偏偏,谢兰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坚定,没有任何迟疑。
沈霁丝毫不怀疑,她会这么说,也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