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169)
谢兰音总觉得谢凝黛的想法自己一点都看不透,可有些事情若是她不想回答,根本无法问出口。
“阿姐,你也知道后宫中的宠妃就我一人,陛下会做什么?”谢凝黛说得漫不经心,“左右都是一场交易,若是谁率先动情可就输了,这辈子都无法回头。”
听着这话谢兰音心头幽幽一颤,纤纤玉指不由扣住瓷白茶碗。
这么明显的举动谢凝黛尽收眼底,无奈叹息了声,“阿姐莫想太多,我先回宫,要是还有别的事情就让人送信给我。”
安抚拍了拍她的手,谢凝黛带着一袭盈盈香味离开。
谢兰音这才想到一事,即便入了宫,谢凝黛用的香和自己往日用的一般无二。
……
落日熔金,霞光万道。
橘红色泽染遍西天,雀鸟啾啾飞离枝头,徐风拂面,吹落一片碧绿的树叶。
一本游记搁在桌案,沈霁翻着其中几页,漫声问道:“音音,你可想好要去哪儿?”
谢兰音低头望了一眼,“事情是你说的,你做决定便是,何必问我?”
听着这话,沈霁眉梢微微一挑,“生气了?”
谢兰音心绪不宁,不悦扭过头去:“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今日之事确实麻烦,劳累夫人受苦。”对于如何哄她之事,真是沈霁的家常便饭。
唇角噙着一抹温煦笑意,他始终淡然处之,直到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信上没有署名落款。
沈霁笑意淡淡:“谢凝黛的信,你不看吗?”
谢兰音错愕,她怎不知谢凝黛何时送信过来?
直到她将信拆开,一目十行,这才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这封信,竟是白日萧晗光还未到达沈府之前送到的,而信中所说之事,显然是姜照要有所行动,让他多加提防。
“接下来要怎么办?”谢兰音看完信不假思索放到烛台上尽数焚毁不留痕迹,心中焦灼万分,“莫非陛下真会任由姜照那般做?这……”
她焦灼不安,反倒沈霁心情极好,竟还夸了她一句,“音音当真细心,记得将这封信烧了。”
谢兰音不耐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有兴致说这些!你当真不怕死?”
要是姜照真动起手来,背后还有萧晗光指派,搞不好趁机取走沈霁的性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修长白玉指间轻轻刮了下她的琼鼻,笑道:“我当然怕死,若是届时能看到音音为我落滴泪,死也值了。”
谢兰音直接拂开他的手,“自从遇到你,我何时没有垂泪?一滴泪也值得这般说。”
沈霁却从后将她搂在怀中,大掌收紧,温热胸膛紧贴着她瘦削后背,眼底划过一抹怅然若失:“是啊,音音落泪数次,可是没有一次是真心实意,因为爱我而落泪。”
这番话他说得极其缓慢,附耳低语,嗓音喑哑低沉,势必要将其中每一个字浸染在她心底。
就算是她的心密不透风,冷漠若冰山,他也要拼尽全身力气凿出一道缝隙,然后把自己那颗滚烫的心剖出来,塞进去。
“音音……”喃喃低语着,轻唤着她的名,薄唇吻上耳珠,“爱我可好?”
……
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可若是人一朝踏入,就像是坠入无底洞,迟早粉身碎骨。
萧晗光算是彻底明白这个道理。
整整一夜,他未能入眠,叫了数次水,惊得门外宫婢胆颤心惊。
好在遥遥启明星亮起,榻上女人昏昏沉沉,他才轻舒口气走到地上拾起那身褶皱里衣重新穿上。
“陛下要去哪?”
谢凝黛还未彻底入眠,她的身子疲倦不堪,然脑海中的思绪格外明朗。
声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什么声,可萧晗光还是能将她说的每一个字听进去。
本想离开的身影顿了顿,转而倒了杯水回到榻边帮她喂了几口。
他横刀跨马坐着,眉眼冷冽,声音带着嘲讽:“还敢问我去哪?怎么,昨夜还没爽够?”
喝完这一整杯,一想到昨日她附耳说的那番话,萧晗光气不打一处来,锢住尖俏下颌狠狠吻上朱唇,直将她亲的泪眼婆娑方罢手。
“不错,如今孤只能睡你,你以为就此拿捏住把柄?孤既然可以让你成为宠妃,也可以随时废了你!”
萧晗光气急败坏,恶语相向,偏偏谢凝黛依旧笑得嫣然:“嗯,妾身明白,那陛下何时废了妾身?”
“你——”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不过随口一说,竟还当真了!
萧晗光越想越气,“这么想进冷宫?好,孤成全你!”
话毕,他大手一挥,命人进来,等到宫人入内跪拜,他指着谢凝黛的方向寒声道:“把昭仪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