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番外(122)
皇帝心中冷笑,莫说有求必应,便是坦诚相待这一点只怕萧沁瓷对他就永远都做不到。
他问:“你呢?你自己能做到吗?”
萧沁瓷一愣,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能。”因她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以己度人,”皇帝紧盯着她,说,“阿瓷,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来这样要求旁人,是否过分了些。”
萧沁瓷同样摇头:“这有什么过分的呢?”
“若是两情相悦,便应该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她说,可一方有权有势,另一方为奴为婢,身份的不对等带来的偏差让两个人永远无法在相同的地位说话,谈何两情相悦,“若是一厢情愿,不更应该竭力表现以求得到对方的真心吗?”
“或许吧,”皇帝负手,不知道萧沁瓷的想法是天真还是她故意如此,她该明白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强迫,“阿瓷,或许有些人只想要得到,喜欢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说这样的话,何尝不是前后矛盾。
“那对陛下来说呢?”萧沁瓷嘲弄的问,“喜欢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对朕来说,自然是珍贵的。喜欢这种情绪虽然可以源源不断,但也不是对着谁都会有,”皇帝说,“可你对朕的爱慕弃如敝履,它又如何能算得上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从前还会自负,天子的爱慕,得到的人就该受宠若惊,可萧沁瓷让他知道,不是那样的。感情的珍贵,在于对谁而言,不是自我感动就好了的。
皇帝贵为天子,知晓自己的喜恶能左右身边的人,他们对他的敬源于地位的高低,他喜欢的姑娘也是如此。
他同萧沁瓷之间,只要身份的悬殊还在一日,她或许就永远不会坦诚相待。皇帝看得清楚,所以从来不奢求萧沁瓷的回答会令他满意。
萧沁瓷轻声说:“陛下的喜欢,是很好的东西,可那又能为我带来什么呢?”
想要得到萧沁瓷,只有爱情是不够的。皇帝看明白了这一点,却吝啬得不肯给出更多。
在对爱情的期许上,他比萧沁瓷天真得多,妄图想要一份不因权势地位而起的真心。萧沁瓷会嘲笑他的天真。
“你想要什么?”皇帝沉声问。
“说出来了陛下就会给么?”萧沁瓷道,“况且,连我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求,未免也太没有意思了。”
萧沁瓷偏头,眼眸明澈如水。她是倨傲的,她要皇帝来求她。
皇帝在昏光中看她。所以他喜欢萧沁瓷,起初很难说是不是见色起意,可是到了后来,萧沁瓷让他生出的不仅是情和欲,还有征服和跃跃欲试。那是他喜欢的姑娘,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皇帝诱哄着她:“你不说朕怎么会知道呢?”
萧沁瓷亦看着他,片刻后,她眼里忽地流露出一点嘲讽的笑,道:“那陛下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她贬低了皇帝的情意,又贬低自己:“陛下,我并不是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姑娘,您想要的女子,无论是聪慧、貌美,抑或是柔顺、善解人意,只要您想,都如探囊取物,实在不必为我耗费心神。”
她说:“我这个人,这些日子在西苑,您应当也瞧得分明,我这一生,命如青萍,来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实在当不起您的喜欢。”
第53章 暗香
她说着贬低自己的话, 实则全然不是如此,她心里的傲气不比皇帝少上半点。萧沁瓷从来看不上那些因为她的美貌而前赴后继对她表白心迹的人,她冷眼看着男人的心意, 又嘲笑他们的肤浅。
她的前半生一直处在别人的掌控之下,这不代表她不会反抗。
皇帝道:“阿瓷, 你的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
萧沁瓷看着他,并不说话。
灯花成结,殿中光暗明灭。
“你不是,”皇帝慢慢说,“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①,阿瓷,你自比青萍, 实则你心里是来去自由的风。”
萧沁瓷那样骄傲, 谁也抓不住,吹过了就过了。
他说:“风起于青蘋, 青蘋亦能乘风而上,散于天地,阿瓷, 世间万物, 无论深旷或是渺小, 都有可取之处。何况在朕心里, 你从来都不是随波逐流的浮萍。”
皇帝曾在深夜难耐时绘下一幅桃花逐水图, 那时他将美人面上飞红拟作桃瓣,随水而去, 可流水要历经千里万里,才可能恰好能遇到那一瓣自枝头飘零的桃花。早一瞬晚一瞬, 都会错过了。
萧沁瓷笑了,原本只是一点微讶,然后眸如晨星,皇帝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样明灿的笑容,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