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写休书了吗(4)
张别楼看了看刘金娇,又看了看裴子渠,心下了然,“那便让老朽给薛夫人一一介绍,公主尽管去雅间休息。”
“好,麻烦楼叔了。”裴子渠不会看料子,也懒得陪刘金娇慢慢挑,张别楼这一说正和她心意。她转向刘金娇,柔声道:“大嫂,我不喜人多,先去楼上雅间坐着了,你慢慢挑,喜欢什么买什么。”
“是,是。”刘金娇被归云布庄里的布匹成衣看花了眼,听得裴子渠的声音才回过神。
裴子渠点点头,径自上楼。
二楼多是雅间,自然比楼下安静。
“臣女见过锦灵公主。”
忽地,一道温柔如水的女声在前头响起。
裴子渠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她晓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帝都城的第一才女,前太傅官介的孙女,官玉迎。
而官玉迎,是个事多的人。
薛浥刚中探花那会儿,茶馆里便起了流言,说他这样的才子才配得上官玉迎。她听得恼火,便命人查探这消息是谁第一个传出来的。
结果真相还真叫人大吃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官玉迎自己。
可见官玉迎并非明面上看到的那般,也是有手段的。
“官姐姐。”
裴子渠懒散地笑了笑,抬脚上前。
“公主也是来买衣裳的么?”出于礼数,官玉迎略微压着眉眼。她举止得体,言语也温柔。
裴子渠盯着她,笑盈盈道:“是啊,本宫来为自家夫君买衣裳。”
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如此说话,官玉迎俏丽的面上瞬间暗淡了几分。其实真算起来,裴子渠与薛浥的婚事还是她促成的。
放榜那日,她一眼相中探花郎薛浥,却碍于女儿家的矜持没敢上前攀谈,只敢让自家哥哥去旁敲侧击。后来,裴子渠日日缠着薛浥,她急了。
去年的端午宴上,她想尽法子在薛浥吃的酒水里下药,正准备来一出“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谁料被裴子渠截了胡。
皇上赐婚那日,她气得砸了自己最喜爱的白玉琴。
念起之前,官玉迎心头十分不快,面上却依旧温婉,“臣女对穿衣打扮也算通晓一二,公主可要听听?”
“听,官姐姐的高见,本宫哪有不听的道理。”裴子渠走向独属于自己的雅间,“还请官姐姐进屋。”
“公主说笑了。”官玉迎跟着进门。
裴子渠坐下身,示意官玉迎坐一旁的小矮凳子。
官玉迎愣了一下,倒也坐了。
“官姐姐,来,说说你对穿衣打扮有何高见。”裴子渠将手放在茶桌上,曲起撑着面颊。
如今,是她得到了薛浥,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确实存着几分炫耀的意思,哪怕薛浥不喜她。
官玉迎抬眼,正色道:“这挑衣服最讲究合适二字,合适自然是好事,可不合适便是不合适,强行穿在身上也不会好看。公主容貌甚美,但也并非适合所有衣裳,好比,肤白之人穿暗色则显老气。”
“呵呵。”裴子渠笑出了声,她就晓得,官玉迎不会随意找她说话,“官姐姐,说话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心思被人点出,官玉迎也不觉难堪,反而挺起胸膛直视裴子渠,“公主难道觉得臣女说得不对么?”
裴子渠抬手勾起耳边的长发,绕在指尖卷了卷,随后,她睨向坐着的官玉迎,“官姐姐,本宫自小到大都是美人,从来都只有本宫挑衣服,没有衣服挑本宫的。”
官玉迎听出了裴子渠话里的意思,嘴角笑意缓缓收起。
裴子渠偏着头,继续道:“本宫不像有些人,长相普通,街上一抓一大把,便只能学人附庸风雅,抛头露脸讨人欢心,实际呢,山鸡就是山鸡,喝了墨水,插满耀金羽翼也变不了凤凰。”
她今日本就不大高兴,官玉迎还撞上来,那便别怪她说话难听。
官玉迎讷讷地张着口,她在外向来是被人夸“才貌双全”的,没想裴子渠这会儿竟拿“山鸡”说她,顿时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温婉的面容也裂了几处。
“……公主贵为皇室,更该主意言辞。”
“本宫想说什么说什么,这才是皇室。”裴子渠不屑地哼了声,最后一句,她说得很重。
官玉迎恨恨地咬着牙,低声道:“公主只是得到薛郎的人罢了,若是得到他的心了,何必与臣女逞一时口快。”
这话入耳,裴子渠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猛地站起身来。
面对官玉迎,她什么都能赢,唯独这话赢不了。因为官玉迎说得对,薛浥的心不在她身上。
裴子渠不说话了,面上神色变换更是精彩,官玉迎暗里得意,继续道:“也是,薛郎一向欣赏文采斐然的女子,若非皇上赐婚,他必定会与自己心仪之人相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