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闺(34)
“今日乃沈郎君生辰,许是躲在什么地方了,不过你如今遭此变故,还是不便去为好。”
温玉初满眼担心让顾司瑶看在眼里,她一听这话便也知道沈斯年在何处,若自个儿不去,被淋生病受罪的可不还是自个儿。
于是她朝温玉初发出温和的笑容希望让她不要那么担忧。
“他既是我夫君,今日又是他生辰,又有何理由不寻他?”
言罢她饶过温玉初直接走了。
顾司瑶知道温玉初还会来劝慰自己,可她一直认定的事,从未有过任何改变想法。
她撑着伞来到一处早已废除的院落,满地枯叶,屋子榻了一半,而顾司瑶一眼就看见那蹲在屋檐下,暗自神伤的沈斯年。
顾司瑶并未说话,而是直接走过去,将伞面偏移他几分。
雨水顺着浅白色伞骨簌簌滴落,滴醒了正沉思着的沈斯年,他抬眼恰好与顾司瑶对视。
“沈郎君,蹲这蹲久了吧,该回去了。”
这话这场景却让他回忆起那年冬日。
幼时沈斯年因母亲病重无人关心,他进去却被母亲赶出来,他只好蹲在屋檐下听着屋内母亲咳嗽声,心一抽抽得紧。
可就在这时,幼年的顾司瑶撑着把小油纸伞跑来,并将伞偏移他几分,不让飘进来的碎雪沾染到他,她笑容甜美第一句便是:“词安哥哥,你蹲这儿也蹲好几个时辰了,想必蹲麻了,我们回去找郎中给你好好治治。”
而沈斯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可顾司瑶似乎不放弃,日日来寻他。
回到现在,顾司瑶见沈斯年似被夺了魂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便半蹲下身,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沈郎君,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应该都朝前看的 。”
见他还未理自己,顾司瑶肉眼可见慌了,但随即恢复常色,伸出手拍了拍沈斯年脸颊,又轻轻晃晃并轻声呼唤。
待见他神情渐渐恢复清明后,顾司瑶才松了口气,不住地拍了拍自己胸口:“沈郎君,方才真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喊郎中过来。”
可对方却并未回话,而是又一把抱住顾司瑶,她很是纳闷为何他如此喜欢拥抱。
沈斯年声音带着些许微颤,沉声道:“阿瑶,我只有你了,你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当顾司瑶听到这个问题时,明显愣了一瞬,随即眼眶发红,呢喃自语:“对不起,怕是不能实现了。”
“你说什么?”
沈斯年显然没听清顾司瑶说的什么,毕竟她说话声儿真的好小,比蚊子叫声还小。
顾司瑶自是不想再说第二遍,毕竟她怕说了不知道沈斯年会做什么。
她仰起头,看着伞面那一枝独傲的红梅,终是明白了什么。
“没事,我只是想我阿母了。”
第17章 生辰
◎一愿阿瑶身体康健◎
“既如此我陪你一块看看可好?”
沈斯年想看她一眼,却被顾司瑶移开,他一脸不解,难道御史夫人还未病好?
顾司瑶忍住发酸的鼻头,带着强忍着的哭腔:“我见不到她了,再也见不到了 。”
而这微弱哭声以及话语一针针扎进沈斯年心里,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也不会安慰人。
沈斯年见不得顾司瑶伤心,他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以哄孩子方式哄她:“听说人死后会化作世间万物,若想你了定会化为一场微风轻轻吹拂你的脸庞。”
顾司瑶知他是安慰可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后面直接哭得愈发厉害。
而沈斯年不住拍着她后背,一直说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待哭够了,两人才站起身,沈斯年拿过伞柄,为顾司瑶撑伞,伞面朝她不知偏向多少。
顾司瑶拱了拱鼻子,一眼就看到沈斯年半边身子在雨里,顿时慌了,伸手将伞朝他那儿偏去:“沈郎君不必为了我,把自个儿淋得患了疾,这样我会自责的。”
倘若顾司瑶不说她会自责几个字,沈斯年大概率不会听,他会照顾她感受,知她自责自然不会拿自个儿生命开玩笑。
果然,沈斯年听到这番话后,自正油纸伞,但还是偏向她一点点,至少不会淋湿。
待到屋前,顾司瑶侧身看着湿发的沈斯年便叫春雨快去烧热水,给沈斯年沐浴。
“我今日刚沐浴过—”
沈斯年很是不理解,但刚开口的话儿却被一旁顾司瑶抢了去。
“可沈郎君不是浑身快湿透了吗,倘若不洗,患上疾,我会自责的。”
面对顾司瑶宛若撒娇般攻势,沈斯年表示抗不住,他俯下身,伸出手指宠溺地刮了下顾司瑶鼻子,笑道:“好,那就听顾娘子的。”
顾司瑶被这一举动整得猝不及防,她没做什么,就喊他去沐浴,咋好好成这般模样,但面上却未表现,依旧镇定地推开门。